《平湘》 第四章 免费试读

「沈平湘，你放过我吧。」

发泄过后，他平静下来又恢复成那副目无下尘的样子，「拿着银子回乡去吧，找个和你适配的男人。」「跟宰相府作对，无疑是蚍蜉撼树……算了，你也听不懂，总之，那些都是你惹不起的人，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你。」「所以你乖一点，不好吗？」他从怀里掏出一沓文书。

「签了这些，你就能出去了。」

我看着他忽然道：「我的肉没有问题。」

他一愣，眉眼间浮现几许烦躁：「我已经做证你的肉确实是病猪，状书都签了，你还是莫要再挣扎。」我又问他：「那个老太太真的是吃了病猪肉死的？」宋徽生点头，不甚在意：「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罢了，她的几个儿子都不愿意赡养，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人送走，拿了宰相府的钱风光大葬还能博个好名头。」我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浑不在意一条人命的样子，像极了不问缘由的京兆尹。

宋徽生……

他和京城融合得很好。

我轻笑起来，伸出手艰难地拿过文书，看都不看一一按下手指印。

他松了口气，挥挥手，立刻有衙役上前来打开牢门，还对他毕恭毕敬讨好：「宋公子下次有什么事知会一声就行。」宋徽生略微点头，从衣袖中滑出两个银锭塞进衙役手中，衙役顿时眉开眼笑，好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蹦。

他眉梢眼角都浮动得色，像是在对我说，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权力。

艰难地走出府衙，不远处还是熟悉的马车静静停着。

宋徽生停下脚步掏出五十两放在地上，然后对我撂下一句轻飘飘的「保重」，就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站在车边的姑娘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我艰难地弯腰想要捡起银子，奈何身上太痛。

一只白净的手捡起银子递给我，是翠竹。

我愣了下，接过来吹干净上面的灰，然后揣进怀中冲她一笑：「多谢。」「城北有个仁心堂，看病便宜。」她说完就快步回了马车，冲着车帘内低语几句，然后我看到车帘里伸出一只葱白的手，重重一巴掌扇在翠竹脸上。

她头上的珠钗都被打歪了过去，却一声不吭地跪倒在地。

半晌才爬起来默默坐在车辕上，车夫一挥马鞭，车慢慢走远了。

我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身上除了杖伤外还有膝盖处的伤，刚才我完全是硬撑着才走出来的。

门口嘻嘻哈哈出来几个衙差，看到我也不过一愣，然后视若无睹地走过去商量着今晚吃什么。

我闭着眼躺在地上想缓缓力气，不承想一个声音响起：「我扶你回去吧。」睁开眼，是一个面目陌生的衙差。

他眼中带着同情：「你伤得挺重的，阮小姐放了话，所以大家都只敢留一点手。」我知道衙门里行刑的人都是老手，想让人生就让人生，想让人死就让人死，偏偏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一点。

否则凭着我的底子又怎么能伤得这么重？

虽然他是衙差，但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多谢。」他松了口气，小心上前扶着我：「你要去哪儿？」我想了想：「先找间客栈开个房间，我要好好洗个澡。」他有些诧异：「你不去医馆？」「我还是想先洗干净才行，不然浑身都难受，去了医馆只怕也要被轰出来。」我自己身上的味道自己都能闻得见。

衙差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仿佛才想起我还是个姑娘：「是我疏忽了。」「对了，我叫陈澄，你可以叫我陈大哥。」可惜我俩没料到，我这副样子哪里都没人要。

一连走了好几家都不肯收我，陈澄见状轻声道：「要不去我家吧，我家只有我一个人，我给你打水。」「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身不由己……」「好。」我想都没想答应下来，我如今的样子，除了怀中的五十两，实在想不到别人还能害我的理由。

总算梳洗干净后，陈澄出去帮我买衣服，我趁机找到相熟的小乞儿替我送一封信给将军府的门房。

算算日子，我爹也该到京城了。

晚上，我刚上完药躺在床上吃饭，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陈澄疑惑地打开门，抬起头就看到我爹手里提着刀大步跨进来，一双虎目紧紧盯着陈澄。

「你就是平湘给我找的女婿？」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