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湘》 第三章 免费试读

一直到衙役前来带我去官府都没有见到宋徽生，我在心中想是乞儿没有找到他，还是他根本不想来。

刚进京兆尹府，便被按在了堂下。

不等我辩解，京兆尹就吩咐先打我二十大板，衙役给我的嘴里塞了布，美其名曰是不许我大吵大闹，实际上是为了不让我说话罢了。

板子沉闷地打在身上痛彻心扉，我紧紧攥着手冷汗直往下流。

一直到二十大板打完，我已经快昏过去了，他二话不说将我扔进了牢狱中。

我努力扒着围栏喊冤，可来来往往的衙差都像聋了一样充耳不闻。

「别喊了，再喊耳朵都要聋了。」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我趴在地上努力抬起头，看到隔壁坐着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头。

「你是因为啥进来的？」

我看他一眼：「他们冤枉我杀人。」

他嗤笑一声：「进了这儿别说什么冤枉不冤枉，谁进来不喊两声冤，但只有官差说你冤枉那才是真冤枉，懂吗？」我没搭理他，他靠过来神神秘秘道，「想不想出去？」我没吭声。

他自顾自说道：「看你也是个榆木脑袋，我就直说了。这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说句实话，只要你没有得罪人，一百两上供就能出去了，回头再给苦主家一百两，保证这事儿就过去了。」「那要是没有呢？」我忍不住问。

「就像我一样，蹲着咯。」他双手一摊，上下打量我一番，「你还是个女人，在这儿蹲下去只怕结果不会太好。」「劝你一句，让你家人尽快给你筹点钱吧，官老爷耐心有限，小心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我静静靠在栏杆上闭上眼睛。

一连三日，我都只能趴着，没有医官，也没有伤药。

就连餐食也只有一顿，还是馊的。

吃完后腹痛难忍，我叫来衙差想去茅房，衙差冷冷看着我：「憋着，憋不住就自己想办法。」我咬牙，掰着指头算宋徽生还要折磨我多久才能来救我。

一直到第五天，我躺在腥臭遍布的牢房中满身污秽，一栏之隔，宋徽生静静看着我。

他穿一身淡青色锦袍，头发也用玉冠梳了起来，看起来已经和这京城中走马章台的公子哥儿没什么两样了。

「你终于来了。」我困难地仰起头看着他，「我以为你要让我死在这里。」「我不会的。」他低声道，「虽然我恨你，但我不会让你死的。」「恨我？」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我为他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他居然恨我？

「若不是你，我便不用如此落魄，也不用被人嘲笑要娶一个屠夫。」「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有一点女人的样子，整日浑身腥臭，多跟你待一刻钟我都觉得恶心。」「你当初无非是看中我的才华，想和其他人一样将我捆绑住罢了，沈平湘，若是没有你，我或许早就出人头地了。」「是你阻碍了我的前程，所以你供养我是应该的，你有今天的下场也全是自找。」他絮絮叨叨将多年积攒的不满尽数发泄出来，看我的眼神全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我承认，最初我确实有把他当作投资的想法，也是因为跟父亲的赌约，才会跟他在一起。

但多年相处，我早已心动。

他自诩清高，厌恶俗物。我就拼命赚钱，什么都用最好的，力图让他在学堂不会被看不起。

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白日里杀猪，夜间还接了绣活儿，偶尔摊子不忙也会去做工，挣的钱全部用来给他。

他的衣食住行，我一一打理，衣服上连个褶皱都不会有，就为了让他体面。

可现在，他说他一直都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