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女官》 第六章 惊落梧桐 免费试读
裴安歌看着小太监肩上的水渍,一小坨一小坨的晕染开,明显是雪融化了的样子,一个在殿里掌门掌窗户的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裴安歌眼中顿时起了冷意,看着那小太监冷冷开口:“昨晚你去哪儿了。”
一个陈述句表达出来的疑问句,这让跪着的小太监心里一咯噔,低下头回着:“回姑姑,昨晚小的在殿里替殿下掌门。”小太监回完话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心里不安的他抬头朝裴安歌的位置看去。
只见裴安歌居高临下的撇着自己,手中捻着几缕发丝把玩,看见自己抬头了薄唇亲启重复了刚刚的话:“我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我……我……”小太监被裴安歌这气势吓得不轻,我了半天没说出来个所以然,心里暗自后悔着昨晚不去见牡丹就好了。
小太监名叫小程子,是澹台北殿里负责晚上掌门掌窗的,晚上干活,白天没什么事情的他自然宫里走动的多,一来二去的不知怎么就和大皇子殿里的宫女牡丹黏上了,当然这事只有他和牡丹两人知道。
小程子现在肚子都悔青了,昨晚自己好好的给二皇子收着门窗,结果那牡丹幽幽的来找自己了,说真的牡丹在宫女里也算长的好看的了,不知道怎么看上自己了,好好的男人做了太监自然都是自尊心受挫的,这有人搭讪来了,难免就会……
最后还是和牡丹出去找了个角落腻歪了,一腻歪就把时间忘了,匆忙赶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这窗户没关紧实被昨晚的风给吹开了,准备亡羊补牢的时候裴安歌来了,忙着行礼也给耽搁了。
现在二皇子受了风,染了病了这事用脚趾头想肯定是自己的过,但只要自己承认,那也是完了,顶着裴安歌冷冷的眼神,小程子只好咬了咬牙继续嘴硬道:“昨晚小的就在殿里,哪儿都没去。”
讲真裴安歌在某些方面还挺佩服这个小太监的,刚要开口眼角余光瞥见刚刚的小太监领着太医进来了,于是也不想和他多墨迹了,挥了挥手朝身边人吩咐着,“芷兰给尚宫局的人说一声,这贱奴晚上胆敢私自离开殿里,导致二皇子殿下着凉,看他们怎么处理,带下去吧。”
小程子嘴巴微张,他不敢相信裴安歌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他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在几个太监过来押自己的时候才做着最后的挣扎惊呼着:“姑姑!冤枉啊!小的没有!”但是裴安歌并没有理他,最后眼里含恨的被押去了尚宫局。
太医给澹台北把了脉,随后开了方子,叮嘱着裴安歌:“二皇子身体并无大恙,就是着了凉发热了,药方子你拿着去尚医监让他们熬药,每日三次记得去端药。”
“好的,劳您辛苦了。”裴安歌将太医送出殿门。
之后裴安歌便守在澹台北的边上,用热帕子替他擦拭着手与脸,药方子差宫女送去了尚医监。
晚些时候宫女端着尚医监煎好的药回来了,裴安歌慢慢小心的给澹台北喂了下去,看躺着的人眉头无意识的皱了起来便停止了,吩咐着宫女将碗拿了下去。
看着床上的澹台北,平日里绾起的黑发现在都悉数散开在枕头上,狭长得眼眸紧闭着,卷曲的睫毛在微微煽动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脸色因为发热比平日里的苍白多了几分红润,裴安歌在心里暗道澹台北海真是个美男子啊,平日里裴安歌虽然紧跟在澹台北的身边,但总不能大刺刺的去看主子的样貌。
“姑姑,膳食局的人来要晌午的菜单子了。”一名宫女从殿门口进来恭敬的朝裴安歌道。
裴安歌视线从澹台北的脸上转回来,想了想回着说:“让他们先回去吧,等二皇子殿下醒了再说。”
宫女得了令去回话。
这边裴安歌照料着澹台北,而在她不知道的另一个大殿里正喧哗的发生着一些事情。
恒岚殿内
“大皇子出宫去了,咱们也落个清闲。”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冯司制此时坐在殿里享受着宫女给她侍奉的茶水悠闲的说着。
“姑姑!!”
一口茶水还未喝下去就被一声尖叫的惊呼给吓着,咳咳的不停,身侧的宫女连忙给在背上拍了拍,这才稳住。
看着从殿门口急急忙忙跑来的牡丹,冯司制脸上几份怒意叱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我让你去膳食局拿的糕点呢!”
牡丹本来是奉冯司制的话去拿糕点,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被两个太监押着的小程子,当即就将糕点的事情抛到脑后了,上前去询问才知道是被裴安歌下了令要押去尚宫局,这犯了事的太监宫女从尚宫局出来不都是女洗衣男倒潲水的事情,在宫里就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了。
牡丹这才急忙慌的从路上折返回来,也顾不上冯司制的怒意,上前恳求着:“姑姑,您这回要帮帮我啊!”
冯司制见状皱起眉头,扭头朝周围的宫人道:“你们先出去。”
等宫人们都散去了,冯玲玲这才问着牡丹发生什么事了。
牡丹简洁的就将小程子的事情讲完了,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焦急道:“姑姑,尚宫局出来那小程子不就完了吗,您想想办法啊!”
“我能想什么办法!”冯司制听完了牡丹的叙述,又坐回凳子上,瞥了一眼焦急的牡丹,几分不成器的说道:“宫女和太监搅和在一起你以为又是什么轻罪?我现在将人从尚宫局捞出来,你当裴安歌是瞎子,早上的教训还不够,脸又不疼了是么。”
牡丹紧紧的咬着下嘴唇,手紧紧的揪着衣袖,“可是……”
冯司制觉得牡丹平时挺懂事的,而且又会行事,怎么今天这么失态,一时间也没了耐心,挥了挥衣袖,不耐烦的打断了:“行了,不就一个小太监,你安分着点少给我惹事,去膳食局拿糕点去。”
挥去牡丹,冯司制坐在凳子上一副主人模样,全然没有看见牡丹低头应是时候眼里的暗沉。
是夜,夜色薄凉,比起白天更加沁骨的冷。
“小程子!”牡丹站在尚宫局殿门外冷的跺着脚,哈着气搓着手,等了许会儿才见到有身影出来,立马迎了上去,然后等身影近了才发现不是小程子,疑惑的问道:“小程子呢?”
出来的太监瞥了几眼牡丹,眼里也是充满着不耐烦,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他才不想这么冷出来,搓了搓手开口道:“就下午送来的那个太监吧,来的不是时候赶上管事公公心情不好,给打发出去了。”
打发出去了?
太监传完话就搓着手弓着腰打开门麻溜的钻进了尚宫局里,留下牡丹在外面许久才反应过来。
宫人一般犯了事都是被自家主子责罚,重的挨了板子躺几天,更重的就直接处死了,不过还有一种更残酷的,那就是直接被尚宫局的人给打出宫去了。
打出宫的宫人没有任何东西能依赖,运气好的能找个低等的差事,运气不好的或许过不了就死了,小程子要是被打发出去也就差不多了……
牡丹走在回去的路上,搓着手抽抽泣着,低着头没看着前面一下就撞在了人的身上,惊得赶紧抬头,借着月光看清楚撞上的人,“大皇子殿下……”
澹台鸿皱眉看着撞在自己身上的宫女,眼中有着不悦,一旁的侍卫上前隔开了两人,警惕着:“哪个殿里的宫女这么晚还在外面走动!”
牡丹也没想到这么晚大皇子居然回宫了,跪下去恭敬道:“回大皇子殿下,我是您殿里伺候着的宫女牡丹,出来如厕天太黑走岔路了。”
走岔路了?澹台鸿眯起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牡丹,视线最终停留在因为冷呼吸上下浮动的胸前。
牡丹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小心翼翼的抬头,撞上澹台鸿***的眼神,吓得立马低下头去,随后便听见澹台鸿的声音传来:“既然是我殿里的宫女那就伺候我回去。”
既然主子发话了,牡丹即使心里颤颤的也要跟着澹台鸿的脚步,嘴里恭敬的应着:“是。”
三人走远后,远处墙边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出来。
芷兰手里端着碗,疑惑的朝三人离去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朝博济殿走去。
“膳食局的人说咱们要的太晚了,今儿的菜已经不新鲜了,于是给做了碗山药粥。”芷兰将碗放在桌子上,朝正在给澹台北垫起枕头的裴安歌说道。
裴安歌从桌子上端起给澹台北喂着,“山药粥挺好,您着了凉吃这个暖暖胃。”
澹台北经由裴安歌给自己喂着,他脑海中隐约有个影像,是一双柔软的手佛过自己的脸颊,但是每次都停留很短暂让他心里痒痒,后来睁开眼睛便看见床边候着的裴安歌。
不知道是不是他得错觉,总觉得现在给自己喂粥的裴安歌眉眼间温柔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