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 第五章 免费试读

只是嘴上不善，总喜欢说几句酸话。

李元丰时不时来陪陪她，也跟我搭几句话，倒也和谐。

我并不知有了身孕的女子应该是什么样子，大多她说什么，我便照着做就是。

都说身孕后期身子重，容易乏累，每日我扶着她慢走时，却看她精神头十足。

入夏时变得炎热，她便再坐不住，总拉着我在院中乘凉。

这夜我照旧站她身侧，一边摇着小扇，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东拉西扯几句，不知怎的，突然说到去年让我宫道立鼓唱戏一事上。

她的道歉突如其来，吓得我手中宫扇落地，匆匆忙忙捡起，才回过神来她说了什么。

她态度真诚，反到令我不知如何作答。

但听她自顾自道：「皇上有一句话说得对，若是这宫中有谁对我毫无害心，就只能是你了。

即便我曾那么待你，你仍旧不敢害我。谁叫你，满心满眼地只有皇上这个人，和我们这些人不同。」她歇了会儿，又道：「我当时被情绪牵着鼻子走，只想着将你扣在宫中撒气，却没想到也不算是你的错。这些，还是皇上点醒了我。」我不知道她同我说这些话，到底何意。

只敢静静听着，不敢做声。

她又说了些话，叹了口气，「嗐，曾几何时，我也有这样一个人的。」许是累了，让我扶着她回房歇息。

鲁笑又躺了几日，时候突然就到了。

那是个半夜，鲁皇后半夜唤我的名字，虚弱的两个字，却将整个后宫都叫活了。

屋中除了我、鲁皇后、以及稳婆，再无其他人。

怕出意外，稳婆是专门从宫外找来的，我进进出出换水、打下手。

而其他人得了李元丰的命令，事关皇室嫡长子，闲杂人等，不得入凤仪宫。

床帐落下，里头便只有稳婆和鲁皇后两个人。

我只听得阵阵沉闷的用力声，以及稳婆打气和安抚的声音。

终是哭声传来，小孩呱呱坠地。

在稳婆的示意下我伸手去接孩子，却险些被床上的景象吓得松了手。

床上躺着那个周身被汗水濡湿，面色惨白的女子，根本不是鲁皇后！

我是亲眼看着鲁皇后倒了两杯水，分别递给床上的女子和稳婆，满脸柔和，「你们辛苦。」一同递过去的，还有一锭金子。

她们都笑着，一手攥着金子，一手端着杯子，毫无防备地一饮而尽。

仅仅几个呼吸，双双没了气。

我抱着怀中刚刚出生的孩子，僵在原地。

她从我手中将孩子接过去，「去请皇上来善后吧。」我此时才意识到，李元丰，竟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处理尸体的，仍旧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太监，看着清秀，动作却是麻利，像是做过千万次这样的事情。

我以往都有很清晰的目标。

未认识李元丰之前，我想早些练成戏，登台，成角儿。

认识李元丰后，就多了份对情爱的渴望，练习之余，就想和他在一起。

后来宫变，李元丰生死一线，我又想，我得护他平安。

这是头一次觉得，他们都明白清楚，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他们未主动跟我说，我也没主动问。

但我知道了，摄政王鲁平唯一的女儿，心不在她阿爹这边，却跟李元丰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他们给孩子取名，李匡复。

我仍旧在鲁皇后身边呆着，李元丰借着看望阿复，常常同我说话。

我总是冷着脸沉默，不与他搭话。

这日鲁皇后送了坛酒来，我本不喝酒，但想到那句【一醉解千愁】，到底还是喝了。

没喝几口人就轻飘飘，又想起那句【借酒浇愁愁更愁】忍不住放声痛哭。

我并非哭李元丰事事都不告诉我，而是哭在他的算计里，我竟然也是其中一步棋子。

李元丰找来时我早已醉得不成样子，他说了什么，我自己说了什么，一概不知。

自第二天睁眼后，看到床上那抹刺眼的红色，震惊不已。

李元丰去了早朝我没有见到，倒是鲁皇后，笑盈盈地冲我道喜。

在阿复临近百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葵水迟迟未来。

不敢惊动旁人，只敢去找李元丰。

他身边那小太监是个会把脉的，一探之下，说是喜脉。

听闻这个消息，我脑中一时间想的，竟是鲁皇后灌我的那碗避子汤。

我问起时，他逗着怀中越长越***的阿复，「有什么的，许是端错了药。再说，这避子汤，也不是百试百灵。」我没有求得什么答案，反正他们都将我蒙在鼓里。

阿复的百日宴办得极为盛大，要由帝后带着，去天露台祭天。

盛京城主街几乎全被清空，各处都有重兵把守。

上一次经历如此场面，还是在李元丰登基的时候。

也是在天露台，原本有些阴沉的天，在将阿复放上祭台的时候，天空就突然开出了阳光。

霎时阳光洒了满地，被视作天生异象。

也是在这个时候，李元丰突然下旨，立仅有百天的阿复为太子。

天地异象的威严之下，无人敢驳，竟就这么顺利地定了下来。

到回宫时，竟已传出了童谣。

【异象生，天子现，万民福，国长泰。】

短短十二字，朗朗上口，在宫中以及京城疯传。

李元丰大怒，连下数条口谕，下令彻查这段童谣是从何处传起。

我去御书房寻他时，鲁平也在。

他撑在桌案上，愁眉不展，见我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来人，将明妃送回芳菲殿，未得朕允许不得踏出半步，省得朕看见心烦。」这一关，便是十数日。

我没等到解我禁足的消息，而是等到了漫天窜起的野火。

也是在夜晚，李元丰身边的小太监敲开我的房门，「奴婢奉皇上令，来接明妃娘娘，请随奴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