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 第4章 免费试读

中考成绩要一个月之后才出来，这一个月里我经常偷偷跑到张家去找姐姐。

张新妈妈很凶，每次见到我都要把我赶走。

我就只能偷偷地从窗户上看看姐姐。

看姐姐打扫比我们家大的房子，看姐姐洗全家的碗筷，看姐姐跪在地上给张新妈妈捏腿。

他在笑，她在流泪。

我知道姐姐看见我了，她看着我摇了摇头：「快走。」

40度的高温烤得我要化了，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四公里外镇上的派出所。

我喘着粗气，拉着我眼前的民警，我像是在水里漂了很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我……我举报，有人……」

话还没说完，我就倒了下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看着头顶洁白的墙壁，有一瞬间恍惚，难道我死了。

我还不能死，我要救姐姐。

「姑娘你终于醒了，快喝杯盐水。」

警察姐姐松了一口气。

「都把我吓傻了，你一进来就倒了。」

我接过她手里的水，直接放在了旁边的台子上：「姐姐，快去救我姐姐，她被人***了。」

警察姐姐的面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她向我了解了基本情况。

「好的，我去跟领导汇报一下。」

我满脸哀求地看着她，她像我的姐姐那般摸了摸我的头，我的心也随之安定下来。

我跟着她去了领导办公室，她领导一听说就皱了眉头：

「老张家，老张家儿子是傻子吧，怎么可能***。」

坐在办公桌后头的男人看上去很不耐烦：

「这样吧，你跟小刘跑一趟，去调解一下。」

我坐在警车后座，脑子里像播小电影似的，反复播放姐姐被张新压在墙上亲的那一幕。

张新这个傻子连温柔亲吻都不会。

他只会在我姐姐脖子上咬一口，然后乐半天老婆老婆地叫唤。

到张家的时候，我的姐姐已经换掉了之前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换上一了一套他以前在家里常穿的灰色短袖。

姐姐，我来救你了。

张新没有语言能力，他们只能跟我姐姐了解情况。

我满怀期待地看着姐姐，希望他们说出张新***了她，那这样，这样我们就可以逃离张家。

但我的姐姐只是一只低头扣着手指，什么都不说。

村里根本没有秘密，我们到张家没多久，张新妈妈就回来了。

张新妈妈一进来就对着杳杳大骂：

「你这个狐狸精，你怎么在我们家里。」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明明她买下了我姐姐，我姐姐为什么在他们家她最清楚！

她一脸嫌弃地看着我的姐姐：「没钱花了，又想来讹钱吧，去去去，别当我们新新是傻子，钱好骗。」

她马上转脸就对两位民警换上了好脸色。

「警察同志，我跟你们说，这个小姑娘家里爹娘不疼，就跑出来自己挣钱。」

「你说这么半大的小姑娘也不知道上哪学的这些，身上咬几个牙印，往我家新新身上一贴，结束了就问我们要钱。」

「我想着小孩子嘛，教育为主，不想事情闹大，每次事情结束都把她送回家交给她爸妈教育，没有报过警。」

「说到这个哦，她爸妈也是个没脑子的，还问我要钱，我不想事情闹大就转给他们了，警察同志我向你们咨询一下你们说是不是还可以告他们家敲诈啦。」

她话一出，我和姐姐都慌了神。

两个初中生，对法律唯一的了解都来源于政治书，可是书上教的东西太少了。

根本不足以帮他们抵抗这个世界的恶意。

小刘民警先起身了，他一脸不过如此的表情：

「我就说了吧，肯定是误会，一个傻子怎么会***。」

拉着我手的警察姐姐有些尴尬，但是她也没有放开我的手。

「这样吧，主要还是以调解为主，我们现在去一起去一趟两个小姑娘的家里。」

「叫他们家把钱还了，这事就算了了。」

安静了很久的姐姐，突然站了起来。

「没有***，我爸妈也没有讹钱，我爸妈把我卖给了她们家做老婆。」

旁边的张新乐得鼓掌：「老婆！老婆！」

我姐话一出，张新他妈就变了脸色。

小刘警察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人口买卖这可是大事，而且我姐还没到适婚年龄。

小刘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没过多久，那个不耐烦的领导来了，我妈也来了。

我听见了他训话：「这点小事都调解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我妈急哄哄地冲了进来，她知道是我报的警之后用力地掐了一下我的手臂。

果然，这个领导在，这件小事三言两语就被调解好了。

我姐和张新在瞒着家里人谈恋爱，两个人吵架了，所以才闹到了警察局去。

之前张新他妈说我爸妈讹钱都是她气急了编的，那些钱是张新妈找我妈买猪崽的钱。

这些大人早就为他们做的荒唐事找好了遮羞布。

领导拉着张新的手问他：「你喜欢杳杳吗？」

他皱着眉头：「杳杳？杳杳，杳杳我老婆，我喜欢。」

他拍着手乐。

领导又看向我姐：

「杳杳你还在上学吧，这个年纪春心萌动很正常，但是要学会控制。」

「父母带回去好好教育一下吧，这个年纪一步错，步步错。」

说完他就走了。

警察姐姐一脸抱歉地看着我，走之前又摸了摸我的脑袋。

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跟我说：「我相信你。」

但她帮不了我，能帮我的只有我自己。

我被我妈带回了家，我姐继续留在张家。

我走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正在厨房做当天的晚饭，她也正好回头看我。

她没有笑，往常的每次分别她都会对我笑笑，告诉我没事。

这次她只是看着我，没有任何情绪。

我好像再也看不到姐姐的梨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