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衢兰湘小说 知安小说全文无删减版章节阅读

周云衢兰湘小说 知安小说全文无删减版章节阅读

时间:2023-06-12 19:14:48 编辑:痴冬

知安小说全文无删减版 已完结

知安小说全文无删减版

分类:都市 来源:网络 作者:周云衢 主角:周云衢兰湘

经典美文《知安小说全文无删减版》是来自周云衢所编写的都市类型的小说,小说中的主人公是周云衢兰湘,文中感情叙述细腻,情节跌宕起伏,却又顺畅自然。下面是简介:周云衢……”她猛地直起腰向前倾去,紧贴着他的怀,欲言又止了几次才问道,“你会,喜欢另一个人吗?” 他脸上的笑容应声一滞,随之圈紧了她的双腿将人抱得更近,抬头对上了其掩着忧虑的目光:“喜欢另一个什么人?” “漂亮的女人。”周太太几乎是脱口而出,“她许是不会与你争吵,也会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更不会无理取闹。” “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 她立即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

《知安小说全文无删减版》 知安小说全文无删减版第3章 免费试读

金台最大的舞厅——金月门,是方家名下最为人知的产业。这座中西结合、流光溢彩的高楼,是金台繁华的坐标原点,以此为中心向四方延去,浓墨重彩的摩登风情也会愈延愈淡,至终便成了举目可见的工业痕迹,和人畜无别的旧城。

舞厅内,歌舞升平的一楼锦绣相绕,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在霓虹光下愈加耀眼。周先生在两人的引领下走进了二楼的包间。

“周先生,久来不见了。”落坐主位的唐觉起身向其伸来手,眼底尽是友好。

周云衢颔首与其握了握手,轻笑道:“事出突然,只能拒了唐老爷的邀约,还望您见谅。”

“如今也见了,无妨。”唐觉将人迎到了身旁的座位,向其介绍道,“这位是奉京督军张司令的副官——郑先生。”

他伸手拿过案上的酒,眼底噙着恰如其分的笑意:“此前在奉京见过几次,郑副官怎地突降金台?”

郑成德含笑回礼,微垂的眼眸难掩上位者之姿:“此番来金台,郑某是有一事想请周先生帮忙。”

“哦?张司令还有我能帮得上的事?”

“周先生过谦了。”他移开面前的酒杯,身子向前倾来,双手交叠沿桌边倚靠,尤为突出的眼睛在灯光映照下,即便真的是和善,也似是拙劣的虚伪,“闻言江庭和的有批稀世古董已经卖出了北都,张司令左思右想,实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买了这批古董,那原本就应该上缴到国库的。”

周先生背靠向椅背,眸光顿了顿,神色似有遗憾:“是嘛?那还真是可惜,我原还想再与江老爷谈谈的。”

“周先生是最懂古董珍宝的人,在这一行里,只挂上您的名号便能估量一件古董的价值,所以我想,周先生要找到这批古董,自是比任何人都容易得多,若您能帮忙,张司令必将重谢周先生。”郑成德说罢,便将一张薄薄的信封移到了他面前。

周云衢垂眼扫了一下,放下酒杯,食指与中指轻靠其上,将它又移了回去。

“周某只是个生意人,也从未打算去奉京占得一席之位,这些于我无用,至于那批古董,既是稀世珍宝,谁又会将其交出来?还望郑副官回去告知张司令,周某爱莫能助。”

唐觉半掩着的目光悄无声息地在两人之间来回,郑成德扯起嘴角,以笑缓和了僵硬的气氛。

“我记得周先生对长安夜的高小姐挺上心的,每次来奉京都会同她见面。”

他神情坦然地含笑点头,伸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雪茄,缭绕的烟雾之间,深眸里似有所思:“郑副官想说什么?”

“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高小姐如此倾国倾城之姿,很难叫人不动心……想来只一个女人,周先生应该不会在意?”

郑成德盯着手里未点起的雪茄,淡淡的语气掩着试探的心思。周云衢轻吹开缭绕眼前的白烟,将还余一大截的雪茄随手丢去,悠然应道:“高小姐是秦老爷手底下的人,郑副官问我这话,又有何意义?”

“秦骁与周先生合作众多,既是您看上的人,他自是不会让给第二人……”

“郑副官既是知道我与秦老爷有合作,那也该知道我们投在她身上的钱……我是个生意人,喜欢明码标价,只要连带利息拿的出这个钱,我自是没有售不出的。”他说得理所应当,而这不过是场交易。

对坐的人神情一怔,捏在手里的雪茄渐而变了形。

“听闻周太太有了身孕,我还未恭喜周先生呢。”唐觉面上抹了笑容举杯道,“恭喜。”

周云衢颔首回礼,也轻抿了一口酒。随后不久,他便离开了金月门。

“人我是帮郑副官引见了,还望张司令不会忘了答应我的事。”唐觉淡淡提醒道。

郑成德将桌上的信封揣进了怀中,神色仍旧无所缓和,只压着怒气应话:“唐老爷尽管放心,我们司令自是说到做到。”

“那批古董,你们怎么知道是在周云衢手里?”

“除了周云衢,还有谁敢冒险拿出这么多钱去买一批还不能面世的古董?”他似是嘲讽般冷笑道,“这是他的惯用手段,他如今坐拥的财富,不就是当年从那些落没逃窜的名门贵族手里低价收来的金玉珍宝换来的?”

唐觉眸光一滞,后知后觉这事的重要性——那批古董既是无价之宝,日后可以面世时,那岂不是拥坐了金山?

想到此,其眸底瞬时拧紧了思虑。

周家别墅里,挂钟一步一步地走着,与屋外杂乱无章的雨声竟同了步,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她平静而错乱的心上。

周太太只觉心在上下起伏不定,可身体却那样沉重,稳稳压着浮动的心脏,让它一次又一次地撞击胸腔,撞到她生出痛感,她也无动于衷,只静静地坐着,就这样听着它的错乱、慌张,心神逐渐生出了麻木的快感。

“太太,该吃药了。”王姨将煎好的汤药放在了她面前。

周太太垂眸盯着桌上的药,却没有要拿的意思,只淡然问道:“这什么药?”

“是安神养胎的药,大夫说您精神不大好,身体也呈虚弱之势,这对您和孩子都会有影响,需得好生调养。”

话音刚落,她猛然抬眼望向了她,王姨随即低下头来,半晌后她便起身往楼上走去。王姨转回身刚要劝阻时,就见她抓着扶手摇摇欲坠。

“太太!”她连忙跑向前,但紧抓着扶手的人却倏然回头冷声道:“别碰我……”

她缓缓转回头,眼神迷离,眼前似是糊了一层纸,身体变得愈加沉重,心脏终于消停了慌乱,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重回正常,意识也回归原位,她靠着扶手缓慢地走上了楼。

“我见我婶子怀孕时还能下地,要不说太太金体娇贵呢?尽拿我们撒气。”站厨房门口的兰湘幽怨道,“我见别人家的太太也没有这样,人家有了身孕便是更温和,倒是我们太太……”

王姨冷眼警示她,随即将人推开进了厨房。兰湘揉着撞到的手肘,便朝楼上恨了一眼。

雨势渐增,一切都拢在灰蒙蒙的雾气中,“哒、哒、哒……”地挂钟的脚步声仍是将时间数的清。外厅通向内居室的长廊下,有个高大的身影穿过,掩进了客厅。

“周先生。”正端菜到餐厅的兰湘顿时面露喜色。周先生颔首回应,随之将沾满雾气的大衣挂到架上才走到客厅。

他刚坐下休息,才发现案几上没有动过的药,眸光随即一沉,询问道:“怎么还留着药?”

“太太今日不知怎地又发了脾气,没有喝药就上楼了。”兰湘立即应话。

刚出来的王姨剜了她一眼,连忙补充说:“太太似乎身体不适,精神也不太好。”

“将药拿去热一下端上来。”周云衢又起身也上了楼。

卧室里,裹着毯子伏在靠枕上睡着的人在开门声中惊醒,她拢了拢身上的毯子,撑着沉重的头坐正了身子。

“怎么不喝药?”他见其脸色苍白,便将手放在她额前探了探温度,“没有发热,还有哪儿不适?”

周太太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我不想喝药。”

“不行。”他明言拒绝了这不合理的要求,“大夫说你身体虚弱,要好好调养……知安,不要这么任性,嗯?”

“我没有任性,只是……”她顿时红了眼,但仍极力压着不稳的气息,“我……我会变得很奇怪,那会让人心生恐慌。”

周云衢握紧她的手,坐了下来:“那只是安神养胎的药,只有将精神养好了,你才不会生出这些莫名的情绪。”

那通红的清眸茫然地看着他,彼时,王姨已将要热好的药端了进来,他抬手将药端到她面前,试了试温度,可还没舀起,坐在身旁的人便猛地起身走开,快速走进了洗手间,随后便只听得呕吐声,王姨也很快跑进来替她轻拍着背,和声安抚道:“这是前些月的正常反应,等会儿我去做些可以缓解的汤,虽是偏方,但很管用。”

终于缓过来的周太太,脸色更是惨白,她只觉浑身从里到外都被用力揉搓了一遍,仍无法复原。王姨欲要扶她出去,她也挥手拒绝,只昏昏噩噩地转身走出门,却见站在门前的人。

“还是难受吗?”他将其护在了怀里,眸底的光拢在一点,黑色眼瞳将其拧紧。她抬头注视着眼前的人,原是溃散的眸光被泪水冲到了一处,她多么希望他是明朗的白昼,能看见她的一切,看清她因他而滋生出的挣扎,可他偏偏是这永远不会停息的阴雨,而她却又偏偏无法忽略、舍弃他为自己生起的这簇火焰。

他俯身抱紧了她,那般爱惜地亲吻她的眉眼、鬓边,温柔地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而她也说服了自己,去相信这一切都会好。

而后不久,王姨端着药碗进了厨房,又开始煲起汤。

“我是不是与你说过,不可以抽烟?”无力瘫伏在其怀中的人忽而开了口。

“我都几年没有碰过了……是与人应邀时,正好有人抽了烟,烟味沾衣服上了。”周云衢如常应道。

周太太直腰坐起,搭在其肩上的手转而轻抚着他的后颈,还显涣散的目光极力地望着眼前的人,微张的双唇从其耳边扫过,轻触于他唇边,可随之蹙眉说:“周云衢,你敢骗我?”

“事出有因,不想你动气,才有这番说辞。”他低声笑道,而深眸里的情丝早已被拨乱,“不过话说回来,周太太怀孕了就要老实点……否则谁也不好受。”

“是嘛?”她靠近搂紧了他的脖颈,侧过头轻吻他耳下的位置,周云衢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地抿紧了唇,放在其腰间的手渐而收紧,周太太还嫌不够,微微仰起头,温热的鼻尖忽近忽远地轻蹭他的耳垂,见其迅速染红的耳廓,才放过了他,随之满意地掩笑道,“周云衢,你活该。”

周云衢皱紧眉头,垂眸与作乱的人相视,压着起伏不定的气息,眼底却逐渐浮上了不怀好意的笑意,缠在她腰上的手顺势挑开了其腋下的盘扣。

“你不能碰我。”她随即慌了神,欲要逃离这危险之地,却已无法挣脱。

“我说了,谁也别想好受……这可是你先动的手。”他俯身拥紧怀中之人,将头埋进了其颈间,原置于其腰上的手从她腋下解开的位置探进衣襟里肆意作祟,变本加厉地报复。

“周、周云衢……”

“先生,唐家大太太打电话来,说是要找太太。”房门外传来的声音陡然制止了一切错乱躁动。

周太太斜睨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还不松手?”

周云衢抬眼瞥向了门,神色仍是不以为然,将伸进其衣襟里的手收回,她抬手去理耳边散下来的发丝,已准备好出门接电话,可刚拿出去的手忽而又重新覆上来,从其领口处开始解扣。

“周云衢,你做什么?”她惊魂未定,双手并用地去阻拦他,已经压得极低的声音怒火难却,“你别胡来,赶紧松手。”

他却将人缠紧,强硬转而面向了自己,而冷声对门外的人吩咐道:“太太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让她明日再打来。”

“是。”

周太太听得外面离去的脚步声,怒火中烧之余又满眼疑惑:“你在胡说些什么?”

“这电话不用去接,我也能大致猜到她的用意——镜水阁来了奉京的戏班子,她想请你一道去听戏。”

她眉心轻皱起:“你怎么知道?”

“想来唐觉也动了心思……”他喃喃自语着,俯首轻啄了一下那仍是疑惑微张的朱唇,“是想从你身上探个虚实。”

“什么、虚实?”

“没什么。”他轻笑着倾身凑近,无所避讳地说,“我们继续。”

“继续个鬼,松手。”周太太气恼地去拢敞开的领口,可还没来得及扣上一颗,便倏然失重,“周云衢,你是不是有病,放我下来。”

见其不为所动,她只能放软了语气:“别这样好吗?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上次大夫说是有两个多月了,今天距上次也快一个月了。”他轻蹭着她的眉眼,语气比之更轻柔,大有一种委屈之意,“而且是你先挑起的……我会小心的,好不好?”

周太太抬眸看着已无距离可言的人,随之伸手轻置于其脸上,缓缓而抚着,似是恼怒道:“我真是欠你的。”

得了允许的人顿时原形毕露,只肆无忌惮地索取。他心知这只对他一人的爱意,故而无所顾忌,而这如是某件独一无二的珍宝,仅是属于他一人。

“他爱着她,毋庸置疑。但他的爱不止于她,她的出身家世才是他最终决定将其娶回来的原因,也许,他真的对她心生了爱意,但若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那这一场相识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或许他会在某个沉闷的午后想起她,但也只是想起,她很快就会被他遗忘,好似偶然吹过的一阵令人心感清凉的风。她像是他无意间发现的玉石,初见的那一眼于他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是个商人,他不会因为这一眼而将这块还不明价值的玉石放到他的稀世珍宝中,但幸而她是块宝玉,他便心满意足地将其带走,放在了他最显眼的位置。他坐在金银珠宝堆砌的高位,只见得那腐朽的珠光宝气,又怎会知道,立于山顶的磐石见的是万川长空,拥有的是光芒可掩万物的盛阳。”

跪在毯子上的少女弓着身体迅速在纸上写着,那长眸紧盯着自己写下的每一个字,目光凌厉而淡漠,但手里的笔却越写越快。

“也许,他爱的只是一块与之相匹的珍宝,而她会看清他的鄙陋、暗淡……”

深秋寒雨,连绵不休,满街行人也浸染了灰暗。晨起出门时,温婉初就带上了伞,可尽管如此,倚风作孽的阴雨也攀上了她的裙角,冰湿的布料似是凭空伸出来的手死死抓紧了她的脚踝,或是说从地下挣扎逃出来的邪物,趁着这时刻的阴暗,肆意横行。

她弯下腰查看脚底,它似乎又躲进了地下,这不由地叫人心生怒火,恨不得将其连根拔起,再狠狠踩死在脚底,她直直走向不远处的水洼,垂眸盯着混浊中飘荡不定的影子,抬起脚毫无犹豫地踩了进去,雨水四处飞溅,如同将那邪物碾了个粉身碎骨,心底顿时升起颠倒黑白的快感。

只是那愉悦还未散去,便感觉有道冷冽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她缓缓抬了眼,才见一个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正冷着脸擦拭身上的污水。

“对不起。”温婉初躬身致歉,但面上没有什么诚意,“这个给您。”

她将自己的手帕递去,男人直起腰目光上下打量起她,终而停留在她湿彻底的鞋子:“也许,你该是好生表示歉意。”

“先生又不是我,如何断定我没有好生表示歉意?”她见他不接,所幸将手帕收回,“我在认真地与您道歉。”

林书缘属实被她气笑了:“你这也算认真?”

“为何算不得?”她跨过水洼,抬首与他而立,气场丝毫不输于眼前的人,“我是在救你……先生是个幸运的人。”

他垂下眼帘,唇边忽而浮笑,这确实算得是救,阴暗灰蒙之中,能感受到心脏的起伏,即便是难忍的痛觉也算是拯救。

“那该是我认真地道谢。”林书缘郑重其事地应道。

温婉初眸光一顿,凝在一处的光渐而松动,黑瞳随之覆了生机,见得淡淡的笑意。

“先生当真是个幸运的人。”她恭敬地再次躬身回礼,便要抽身离去。

“在下林书缘。”他也随其回了身。

她眉心微微拧起,在心底过了一遍这个名字,旋即想起一件事来,她站回原来的位置,从包里抽出了一本书,长眸里笑意逐渐明媚:“我认识先生。”

林书缘接过书,目送她掩伞而去。书的第一页写着“温挽初”,字迹极其潦草随意,甚至算得是丑,而书的所属处是金台女学。

时至晌午,雨势见小,偶然能见得太阳似是施舍般剥开云雾,让快长出霉斑的人能感受到微乎其微的生命气息,被阻塞的血流可以趁此机会向前蠕动毫厘。

唐公馆里,近来都格外压抑,唐家的佣人还在背后讨论着那个突然住进公馆的女人。

“听说她是从奉京来的,她已经怀了大少爷的骨肉,但老爷不让大少爷给她名分。”

“估计是要娶了方家小姐,才会有名分……”

……

堆在院里扫地的两三个佣人聊得尤是认真,全然不知在不远处安坐的人听得一清二楚。靠倚栏坐着的女人,她将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平静呆滞的目光远望着高墙,只觉这一切沉静得她好似都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只听得义无反顾的海浪重重摔向岸边,摔得粉身碎骨,但终而还是回到了海里。

可金台的海不识得她,如此也会接纳她吗?

她时常想起奉京,想起那座昏昏暗暗的戏楼,好似那戏伶的声音又在耳边回荡,唱着数百年不变的曲调,沉重又悠远。她站在台下,好像看见了茫茫的长河,可却空空荡荡,寻不到一个人相望。她就像是死了上千年却忽而苏醒的孤魂野鬼,她的一切都留在了望不到的长河尽头,而今,她只有这一片走不出的墓地,和永远沉寂的石碑。

“傅小姐,大太太正在找你。”负责照料她的老妇立在凉亭外向她禀报道。

傅文缦回过了神,一声不吭地起身向房里走去。大太太端坐于沙发上,端到嘴边的咖啡顿了一下,如是檀木佛珠般幽暗又庄严的眼眸上下扫视了一眼,轻抿了一口咖啡,才淡漠说道:“坐吧。”

“倘若不是看在你怀了敬山的孩子,我们想来也不会见面。”她优雅地放下咖啡,似是和善地继续说,“敬山还是要娶方小姐的,当然,等你生下孩子,你自然就是二姨太,定然也不会委屈你。”

她靠着垫枕的背随之绷紧,原是暗淡无光的眼睛却倏尔寒光凛冽,但又逐渐掺上了笑:“多谢大太太,不过,文缦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见她如此老实,大太太也是省心,只要她不阻碍与方家的婚约,任何请求,她还是可以考虑的。

“我希望能在这段时间里经常看到敬山,可以吗?”

大太太似有惊讶,但很快被喜悦掩去:“当然,他想来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微微颔首回礼,便要辞别回房时,匆匆走进来了一个家丁。

“大太太,周先生确实经常出入长安夜,与高小姐似乎关系匪浅。”

大太太应声坐正身子,连忙追问:“这事,周太太可知情?”

“周太太许是怀孕的缘故,近来几乎没有出过门,应该是不知道的。”

傅文缦余光尽在那衰老难掩的脸上,只见那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忽现光芒,胜券在握地自言自语道:“她最在意的便是周云衢,连一个关于他的梦都能叫她寝食难安,这事倒是有看头了。”

此前在奉京时,她也听过不少关于高晚月的各路传闻,而与她绕不开的便是这个金台商人,甚至很多人还以为她便是周太太,但有篇堂而皇之刊登出来的文章隐喻地反驳了这个传闻——文章的大致之意是说,周先生是个对金玉珠宝独具慧眼的商人,他收藏的古董珍宝,多的是世人无从知晓的宝贝,而人人皆知的珠宝一般都是拿来出售的。所以,周太太不可能是高小姐。

之后不久也被证实了这一猜想,而真正的周太太是没有人见过的江都名门世家之女。

想到此,她不禁心觉悲凉。

金台的秋日总是带着阴潮的冷冽,即便见了太阳似乎也照不进来,如是灌满冷水的靴子放在火炉旁炙烤。

婉初与谢知秋分别后,便独自出了学校,某个眼熟的身影竟真的出现了门外。

“温同学,我是来还书的。”

她直望着满面笑容的人,随之得体地躬身施礼:“有劳先生跑这一趟了。”

“我是为了认识一个人而来,那便也算不得是劳烦。”他仍拿着那本书,并没有要还的意思。温婉初走上前,清冽的目光裹上一层浅浅的笑意与其相对:“先生是要站在这儿与她认识吗?”

“如果她是个警觉灵敏的人,我许是会站在这儿与她认识的,可是……眼下似乎也可以跳过了。”

“我想,先生会请她去您的画室?”

林书缘随之挑眉应道:“当然,如果她愿意的话。”

她觉得他是个可爱的人,但他的语气总让人听出些自以为是的优越,好似这一切都发生在他的掌控之内,不过,好在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愚昧无知。

林书缘的画室是一处远离闹市的公寓,一进门,先见得靠在墙边的大大小小的画架、画板,没有任何家具,空旷的地板放着各色各式的颜料、画笔,还有涂到一半随意丢着的画。

这倒是与他干脆利落的形象有些相悖。她边走边看着那一幅幅色彩明艳的画,终而止步于那幅摆在最中间的画前。

她弯下腰仔细瞧着,脑海中不由地响起先生说的话——“此为宁静平和之景”。

“先生自己看到这画时,也觉得宁静平和吗?”她回头看向他,语气似有调侃之意。

林书缘走上前来,垂眸瞧了一眼自己最受欢迎的画作,目光便挪回到了身旁的人,轻笑反问道:“若不是宁静,那该是什么?”

“若真是宁静,这画中便不会有这么多相映的色彩,而会共存于一种颜色的属性,颜色的跳跃往往是因为心绪的起伏……我猜,这是某种压抑已久的欲望得以满足后的安静,还有未消去的快感带来的兴奋起伏。”她转回身抬头与其相望,眸底凝聚的笑意似有戏谑,“许是,先生欢愉后的安静。”

他垂下眼帘,轻笑着抬手抚了抚眉:“也许,我没必要掩着它。”

“为何要掩着它?”温婉初的笑容早已淡去,直望着他的目光毫无所讳,“不会欲盖弥彰吗?人人都有的东西大多会成为共识,会变成如同吃饭睡觉一样的常事,但唯独***不会,为何明明会沉沦,也无法脱离,却还要找些冠名堂皇的理由去掩盖它的存在?所谓的圣人也会有不是吗?而先生也在用这些鲜艳的颜色来掩饰它。”

林书缘轻愣不语,只拧着眉紧紧注视着她。她却挪开了视线,似乎也并没有意愿听他的理由,只转身走到那满地的颜料盒前蹲下,伸手捻着沾满颜料的画笔,在自己手背上划过,那鲜活的绿色在肌肤的纹理间流动,好似血液里的种子在生根发芽,那棵向阳而生的参天大树将会冲破她的身体,永远地和她融为一体。

“他们接受不了的不是***本身,而是自己与其所认知的道德品洁相悖的那一面。”已然蹲在她身边的林书缘,牵过她的手,拿起一支干净的画笔抹开了她手背上的绿色颜料,他垂眸画着,含笑道,“也就是想掩盖自己与牲畜无别的那一面。”

她抬眸端详着面前的人,随其笑言:“先生是在说自己吗?”

“要如此说,也没什么问题,做牲畜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又沾了沾比之较深的颜色勾勒,几座交叠的青山于她手背上成型,山峰之间点缀了几抹微云,那已是伸到了云霄之巅。

婉初神色一紧,但随即又松开来:“先生能给我画一幅像吗?”

“当然。”林书缘爽快地答应了她。

她猛地站起身,迅速跑到那掩着画的朱红布帘前,随之将其掀起拿下来。他也起了身,虽有疑惑,但也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直至见其开始解身上的衣服,可她并没有任何犹豫别扭之意,单手利落解开了身上的夹衫,只余杏白的小衣和衬裤,随即将朱红的布帘裹在胸前,用自己的夹衫做衣带系在腰间固定,抬手解下颈上的小衣塞进了胸前的布帘里,光洁的肩于惨白的白昼里毫无遮掩,如是山野间初放的映山白。

林书缘眼中的惊诧早已褪去,他一手抽起身后花瓶里的白月季,走上前于她身侧弯下腰,将花一枝一枝地别在她腰间。

她垂首而视,平静的长眸似要将眼前的人看进最深处,他直起身与其相视一笑。

“可以画了。”他抬手将那乌黑的长辫抚到了其身前。

“在此之前,我可以碰一下您吗?”

他的目光亦是没有任何躲避,只噙着悠远的宁静与其相顾:“……好。”

“先生会看到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吗?”她紧紧注视着他的眼睛,冰凉的手轻轻触及他的脸庞,温声说道,“它们在棺材里沉睡了很久,但鬼差忘记了将其引回阴曹地府,它们便一直站在自己的墓碑前等着,可等到身躯都开始腐烂,也望不到那黄泉路,于是,它们就开始了漫漫无边的游荡……它们时常会在半夜清醒,然后清醒着继续做梦。”

“也许,它们想的也不是梦,而是曾拥有真实肉身时可触摸的一切。”他的语气似有些冷然。

“可那所谓真实的一切又何以笃定不是个梦?”她倾身靠近,双手搭在其肩上,踮起脚与他平视,“您不用生气,我的梦都何其荒诞无稽,我只是嫉妒先生的梦都有可循之迹,即便是现实也能寻到与之相对应的寄托,可我只有抓不住的虚无幻象,便只能永远醒着……所以极其自私地想让您也时常醒着。”

说罢,她收回了手,欲要退回适当的位置时,腰间忽而被缠紧,空荡的胸口随即触及其冰凉的外套,温暖的手轻置于颈间,缓缓抚上她的脸,轻扫她的眉眼,温热的气息随之相抵,似要将彼此拖入醉生梦死,或漫漫寂寥。

那朱红的布帘裙摆倾翻满地颜料,泼洒向那一幅幅画,画中原是各自规整的颜色似也受了蛊惑,毫无挣扎地溶于其中,如是被毁灭前将自己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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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衢……”她猛地直起腰向前倾去,紧贴着他的怀,欲言又止了几次才问道,“你会,喜欢另一个人吗?”他脸上的笑容应声一滞,随..

作者:周云衢 类别: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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