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知慧江雁宁是啥小说 齐知慧江雁宁免费阅读无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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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12-14 16:26:52 编辑:亦瑶

银河街十日谈 已完结

银河街十日谈

分类:都市 来源:追书云 作者:舒妍 主角:齐知慧江雁宁

齐知慧江雁宁是著名作者舒妍刚刚发行的一部小说中的男女主角。这部小说是难得的精品之作,没有套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文笔没得说。内容主要讲述华历2162年诸华国纷争四起,有一位海城的富商齐树新为筹措女儿齐知慧被绑赎金,走私瓷器,不料货轮沉没,齐家陷入破产边缘,为力挽狂澜,其子齐知礼请缨出面收回不动产“银河街”,却遭住户围攻。 银河街住户江雁宁,在发现老师与齐知礼熟识后,阴差阳错一同前往钱塘,却因缘之下收到陌生人一封信。这时,战乱波及到了海城,风声鹤唳。诸华国难当头之际,诸华举国上下同仇敌忾,仁人志士无不舍生忘死,救亡图存。 波谲云诡的大时代,乱世中的众生相,无处藏身的江雁宁,战争后的后一艘邮轮……将带这乱世之中的爱情去往哪里……

《银河街十日谈》 Day4 免费试读

  『有没有可能……此时的绑匪,已不是当时的绑匪?』
  1941年12月4日上午 7点05分
  新泰饭店。
  江雁宁混混沌沌地醒过来,厚实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屋里是一片静谧的昏暗。她料想时间还早,但她一贯没有赖床的习惯,况且眼下还有要事需办,她精神百倍从床上翻起来,穿戴整齐。
  结果一拉窗帘,霎时傻了眼:外面阳光普照大地,起码七点钟光景。她跳起来,拉开门往走廊看了看,空无一人,隔壁纨绔子弟的门也关着,不知起床没有。她此刻蓬头垢面的,也不适宜去敲,让对方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岂不糟糕——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赶紧甩了甩头,缩回屋里。
  贵的饭店就是高级,屋里还有卫生间,根本不用出去挤公共水房。莫说洗脸盆了,连马桶都雪雪白,赛过穷人家饭碗。“朱门酒肉臭”啊!江雁宁摇摇头,内心谴责了一下这种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但很快“噗嗤”一声笑出来:这里的一切都好干净好高级,真令人喜欢。怎么办?好像有点开心呢。
  洗漱完后,她去敲齐知礼的门,并没有人应答——也算意料之中。她下楼去找店小二:竹字房的先生出去了吗?
  “出去了。说让您别乱跑,在店里等他。”
  江雁宁撇了一下嘴,显然并不打算听他的。
  “先生还说了,让您别忘了吃早饭。”
  江雁宁赶紧摆手:“不吃不吃,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店员仿佛没听见她说话似的:“小姐您喜欢中式还是西式?我们这里的三明治非常出名哦。”
  “谢谢,我不吃。”
  “不要钱,算在房费里的哦。”
  江雁宁“哦”了一声:“那给我一个三明治,谢谢。”
  小二转身进厨房,和洗着抹布的大妈说:“那先生真是讲得一点没错,兰字房的丫头骗她不要钱才肯点个三明治吃。”又扯着嗓子喊,“大李,一个最贵的三明治。哦对,再加杯牛奶。”反正那个小少爷把哄那丫头吃饭的任务交给他们了,多给她点一些也不算宰客。
  江雁宁吃过早餐,决定再去找一找沈彩莉,昨天咖啡馆说她跑了,自己见有日本人在没顾上多问,今天不如再去打探打探她的住址。
  “早知道这事这么麻烦,就不该管!”她无奈地想,但当时沈彩霞托她这事是拼了命的,江雁宁自问既然接了手就不能背信弃义不管了。
  她顺着昨天的路半走半跑地到了咖啡馆,还是昨天那个店员,梳着马尾,年纪恐怕比自己还轻上一些。
  江雁宁问她:“不好意思,我想……”
  店员认出江雁宁来,一把拽过她,压低声音:“你怎么又来了!”力气大得出奇。
  江雁宁有点懵,对方态度竟然如此不友好,但她瞬间意识到一些什么,也跟着压低了声音:“我只是想来问一下,你们有没有沈彩莉的住址?”
  “没有没有!不要再来问她了!”店员皱着眉,“看到角落那两个日本人了吗?他们也在找她呢!”她语气甚是不耐,但也始终难掩某种惊恐。
  江雁宁没敢朝角落瞥,换了平素的语气说:“那就算了,我走了。”她竭力克制住心中的畏惧,面无表情地走出咖啡店。
  拐角是一家西式蛋糕房,香气扑鼻,江雁宁闻得饥肠辘辘,已把方才的心惊抛诸脑后,心想:果然三明治牛奶是吃不饱的。只这么念头一闪间,斜刺里就冲出来一个人,“砰”一声撞上来。江雁宁来不及闪躲,“哎哟”一声,揉着额角抬头看清了来人。
  那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着件江雁宁辨不出好坏的貂皮大衣,烫着一头时髦的长卷发,脸煞煞白,嘴倒血血红。一张口就恶人先告状:“怎么回事啊!眼睛不长的啊!”
  “小姐,实事求是好吧!是你冲出来的!”江雁宁一贯不是个好性子,这种气是不能忍的。尽管穿着学生服,她仍然不输气势地盯着对方,但越看越不对劲,她开始觉得对方相当眼熟,那样尖的瓜子脸,那样细长的身条,那样大过寻常却不显突兀的嘴,都仿佛曾在哪里见过……
  “沈彩霞!她像沈彩霞!”江雁宁内心霎时洪炉点雪,在这个离咖啡馆这么近的地方,面前的人又和沈彩霞有七分相似,江雁宁忍不住问,“你是要去咖啡馆吗?”
  女人盯着她:“怎么说?”
  江雁宁见她不否认,气焰也敛了一些,知道八九不离十了:“你还敢去?你不知道日本人都在找你吗!”她决定再探一探更保险。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你到底是谁!”
  “我是沈彩霞。”江雁宁耐心几乎耗尽,没什么好气道。她都快气死了,冒着生命危险来给这沈彩莉送信,结果对方就这副腔调。
  “你把她怎么样了!”女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恶狠狠道。
  江雁宁大力扒下她的手:“就说你是谁吧。不说我可走了。”
  女人白了她一眼:“沈彩霞是我姐,我是沈彩莉,怎么着吧!”
  江雁宁真是被她这态度气昏过去:“我在火车站遇到你姐,她托我转交封信给你。”
  沈彩莉嗤笑了一声:“还以为她怎么了呢,原来就是封信而已。”她歪着身子朝江雁宁伸出掌心,“信呢?”
  江雁宁正要掏信,忽然想起齐知礼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莽莽撞撞送信,不由开口问:“为什么日本人要抓你?”
  沈彩莉靠在墙上,摸出一根烟:“我刺伤了个小鬼子呗。”
  江雁宁被她吓一跳,一把将她拽进巷子里:“那你还敢大而化之走在街上?”
  沈彩莉翻了个白眼:“我不得去咖啡馆拿工资啊,我不能白干哪!”
  江雁宁比她更想翻白眼:“你去吧!你一进去就得让人逮起来!我就好奇,你到底为啥要刺他?”
  “还不是那个臭流氓想摸我!我长得漂亮就活该给他摸?捅他一刀算少的!”
  江雁宁扶额,深觉此地不可久留:“信给你,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她不打算说沈彩霞的处境给她听。沈彩莉若是在乎,也只是无能为力徒增烦恼;若是不在乎,就更不必讲了。
  她加紧脚步往回赶,要趁齐知礼回饭店前佯装自己根本未曾出过门。他是对的,瞧瞧沈彩莉那幅腔调!自己根本不该稀里糊涂地招惹麻烦。
  1941年12月4日上午 7点50分
  杭州民生伦理委员会门口。
  齐知礼已经在院子前等了快一个小时了,铁门锁得严严实实,里面的二层小楼静得一点人声都没有,他又一次愤恨无望推了推铁门,院子里仍然毫无生气。他认命地想,恐怕有得等了,非到烈日当头不可。
  就在快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透过铁门,他瞧见底楼最西边上的一扇门悠悠地开了。紧接着是一盆水“哗啦”一声倒在院子里。一个或者三十或者四十,五十也未尝不可的男性出了门,手里还端着碗饭,边走边往口里拨。
  齐知礼“砰砰砰”地拍铁门,男人——大概是门房,凑着头往门口走,有点不耐烦:“干啥,催魂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识出齐知礼一身行头价值不菲,软了语气,“先生找谁?”
  “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梅勇宪’的先生?”
  门房摇摇头:“没有。”转身就要走。
  齐知礼叫住他:“您再想想,或者有没有新来的?”他递过去二十块钱。
  门房热络起来,开了铁链锁拉开门:“这叫我怎么说呢,先生。不瞒你,我们这委员会是新筹备起来的,你说哪个不是新来的。”
  “那有没有带广东一带口音的?”
  “这倒是有一个。”
  齐知礼燃起希望:“快给我讲讲。”
  “这人吧,讲着广东腔的普通话。估摸着三十岁是差不离了,和人来往也不多,独来独往的,但还算客气,点头招呼是有的,反正我也听不大懂,有时候搭两句话也是瞎应和。”
  “有说他原来是在哪高就吗?”
  “哪能呢先生!我不讲了嘛,他不爱说话!”
  “就这一个说粤语的吗?”
  “可不!就一个!”
  “这人怎么称呼?”
  “花……花啥来着?”门房皱着眉头想了想,“哦对!花仙子!”
  “什么?”齐知礼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门房翻着眼珠子:“又好像不对。你等着,我进去翻一翻!”他跑进屋里去。
  少顷拿了本花名册出来:“喏喏,就是这个!花啥先。”他指着“花力先”三个字,“先生你说怪不怪,怎么还有人姓花的。”
  齐知礼知道对了:“梅”改了“花”,“勇宪”拆成“力先”。这花力先想来就是梅勇宪无疑了。
  他问门房:“只有名字吗,还有其他资料没?”
  “再没了。这是上回给他们买饭时王小姐写了交给我的。”
  “那他今天来上班吗?”
  “那可不巧,恐怕是不会来了。昨儿个喷嚏连连,说染了伤寒怕传染给大家,没到下班就走了——不过也难说,平素花先生向来勤快,这都八点了,指不定马上就到,您再等等。”
  齐知礼看了眼手表:八点零三分。委员会一个人都没有。自己早该想到了,这种乱七八糟随便贴个名头的委员会的存在根本就是为了支薪水,挖三民主义的墙角。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有人哼着曲骑着自行车进了门。
  齐知礼正打量对方,门房“哟”了一声:“方博士,今天您可是第一个!”
  好嘛,不是梅勇宪。又等了半个小时,王小姐陈博士吴先生尽数到了,唯独梅勇宪没有出现。
  门房凑过来:“往常花先生总是数一数二到的,今天恐怕是不会来了。”
  “那劳驾,请问花先生住哪?”
  “哎哟,先生,您刚才都问过了,我呀,没有其他资料了。”
  “不如您替我向里头几位问一问,或者你让我进去,我自己去问。”
  “哎哟那可不行,没有这规矩,回头我把活计丢了可咋办。”门房说着叹起气来,“这家里一家老小还得养呢,靠着这点薪水能干啥!先生你说是不是!”
  齐知礼算是听出来了,又递二十块过去:“劳驾替我想想法子。”
  “这我不晓得的呀。”门房犹豫了一下,拽着手里的票子像下了大决心似的,“算了算了!我发发好心告诉你,先生,我真的是看你人好才跟你讲的。喏……”他手一伸,“前面过去三个街口,再朝南,看见一座红砖大房子。你去问。应该就是了。”他滔滔不绝,“先生,我真的是人好,这完全不是委员会里的消息,我自己碰巧那天在那里遇到花先生。”
  “有劳了。”事不宜迟,齐知礼即刻告辞,赶往目的地。
  1941年12月4日上午 8点45分
  巴掌巷,旧楼。
  浓妆艳抹的女人踩着猫步上了楼,老房子扶梯吱嘎吱嘎的,在令人厌弃中又像带一点旖旎。
  女人***钥匙拧开门,屋里坐着个长衫的中年男子,见她进来,叫了一声:“彩莉。”
  沈彩莉脱了貂皮大衣挂好,仰头一伸手,整个头皮就扒了下来,露出里面细软的齐耳短发。
  男人说:“怎么样,是你姐的消息吧?”
  “对!”沈彩莉的声音竟然出乎意料的利落,她从包里摸出信封,忧道,“家姐恐怕又落到他们手里了。”
  男人站起来抽了支烟,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这次的事如果你办得好,我可以跟组织申请嘉奖,帮你营救令姐。”
  沈彩莉即刻起身敬礼:“谢谢队长!我会努力的!”
  “但是彩莉啊,你见江雁宁的时候犯了个错,不应该把你杀了石原的事告诉她。”
  “我没说杀了,就说刺伤。”沈彩莉分辩,“我想既然咱们已调查过她背景是可靠的,那昨夜被搜查的缘故他们不该一无所知毫无防范。毕竟她也算帮……”
  男人愤怒地打断她:“不论在谁面前,你都不应该暴露这一点!何况对他们而言,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他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你赶紧把装扮换了,在他们两个离开杭州前不要出门!我走了。”
  1941年12月4日上午 8点50分
  静江路。
  齐知礼站在一栋红砖别墅前。
  和委员会门口一样,仍然是关得严严实实的铁门,齐知礼按了几下电铃,并没有人应答。他料想或者梅勇宪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否则他不必改名换姓住到这里来。看看这房子,静江路这样好的位置,这样雅致的别墅,并不像苏碧宁所说的寻常家境的梅勇宪能住的地方。或者,他的背后有一只巨大的手……
  也或者,正如他其实不是花力先一样,他甚至不是梅勇宪。
  但这些不是眼下要考虑的问题,齐知礼再次按响门铃。
  这回,屋里姗姗地出来个女佣打扮的妇人,边走边用围裙擦手:“先生,您找谁?”
  “花先生在吗?”
  “先生病了,正睡着,怕是不能见客。”
  “烦请替我转达一声,我姓齐,家姐的事想与花先生谈一谈。”齐知礼递上拜帖,他并不打算用诓骗的手段逼梅勇宪现身,假使梅勇宪心不甘情不愿,那说的,也未必会是真话。
  二楼的卧室里,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微胖男人微微掀开窗帘一角,他穿戴整齐,眼角有一丝惊惧。自打昨日一早他在委员会里接到找梅勇宪的电话后,他就知道麻烦恐怕要上门来了,在佯装对“梅勇宪”其人一无所知后,称病早早回了家,只是万没想到,对方上门竟然如此迅速。
  李妈进屋来,合了门上楼:“先生,他说姓齐,来问他姐姐的事儿。喏……”她递过拜帖。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掀开帖子,一张齐知慧与年轻男子的合照赫然映入眼帘,他端详着手里东西,这照片数月前他曾在齐知慧的笔记本里见过。男人膨胀开的不安和警惕渐渐缩回原本的大小,良久,叹了口气说:“请他进来。”
  齐知礼坐在书房的牛皮沙发上,李妈端了咖啡进来又默不作声地退出去,那个微胖的男人就坐在对面。
  “梅先生,很抱歉冒昧打扰您。”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齐知礼捉住这讶异:“您是梅勇宪梅先生不错吧?曾与家姐齐知慧同乘勃艮第号邮轮回国可是?”
  男人说:“是。”
  “我想问一下……”
  “我来讲吧。”梅勇宪打断他,他的国语确实并不很好,但也没有门房说得那样差,“我喺三年前识齐小姐,当时她去广州谈生意,广东青年抗日先锋队派我去发展齐小姐,如若唔成,至少都要获得资金支持。后尾齐小姐畀我两万,呢三年来,她断断续续支持了我方近十万。但最近半年,她好少同青年会联系。我喺邮轮上面偶遇她,提起此事,她表示暂要缓一缓,细佬——想必就系齐先生您了,要去英国读书,***紧张。”
  齐知礼静静听他说,心下感动酸楚混杂着震惊一起袭来。
  “船泊九龙,我试图说服齐小姐多少赞助一些,轮船上鱼龙混杂,便决定请齐小姐好好食餐饭。我们刚出码头冇几耐,对面慢慢开来架汽车。冇人会放心上嘅,真系冇人会放心上……”梅勇宪说到这里抱住头,显出苦痛的懊丧之色,“但宾个知道,车开到我们身旁忽然冲落嚟两个人,一把拉住齐小姐就往车里拖,我去拉齐小姐,但边敌得过佢哋人多势众,落嚟一个光头将我打到,你睇……”他撩起发角,一条长长的伤疤,“我疑心船上有内鬼,冇够胆返去,在香港留咗几日,才辗转返咗广州。我一路上想,齐小姐何以会惹上日本人……”
  “日本人?”
  “是。打我嗰时候骂咗日本话。”梅勇宪又继续讲,“齐小姐我知,身家清白,十有八九系因为我们的事惹上佢哋,我惊得快点炒咗财政局的工,到杭州来做事。但系我都知,此地不宜久留,杭州现在大环境咁差,总唔系长久之计。现在又好,既然你都知我底细,佢哋都可以找到我,我都唔放心留下来,第日即刻走!”
  齐知礼觉得他疑心甚大,处处谨慎,忍不住问:“那这个别墅呢,就空在这里?”
  “呢别墅系我个亲戚嘅,佢哋去美国,借我住啫,如果我有别墅都唔知几开心。”他说到这里笑了一下。
  齐知礼问他:“那些日本人有没有什么特征或特点?”
  “咩啦!佢哋全部都凶神恶煞,冇特点。”
  “知不知道他们往哪里去,或者可能往哪里去?”
  “唔知,真系对唔住。”梅勇宪站起来鞠了个躬,脸都红了,“对于叫齐小姐下船嘅事,我好对唔住。如果要我帮手,即管讲。”
  齐知礼颔首回礼:“告辞。”他退出门去。梅勇宪不像说谎,况且,就算是说谎,自己又有什么法子呢?怨他叫阿姐下船?但齐知礼自己也知道,那些人即便不在香港下手,说不定也会在别的什么地方。那样精准地递送勒索信,绝对已经谋划许久。是梅勇宪的错,但更多的,不是他的错。
  1941年12月4日上午 10点30分
  新泰饭店。
  齐知礼掩住愁容回了旅店,尽力若无其事地去敲江雁宁的门。结果又如昨晚一般无人应答。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他仍旧气得跳脚,还要佯装平和地去问小二:“‘兰字房’的姑娘出去了?”
  “可不。先生交待我们的事是办妥了,姑娘好说歹说地吃了三明治牛奶再走的。”
  齐知礼点点头,心里冷笑一声: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吃,饿得走不动才好!
  他也懒得管了,偌大个杭州城,去哪里找?干脆上楼静静地靠在沙发里,把阿姐的事从头捋了捋。依旧是没什么头绪,唯独有一点,他想起第六封勒索信时对方转换收款银行的事。有没有可能……此时的绑架者,已不是当时的绑架者?也就是说——他们起了内讧。
  想到这一点,他即刻下楼拨电话回家。
  秀春接了电话:“呀!少爷!汪先生打电话来说你去了杭州……”
  齐知礼打断他:“让老爷接电话。”
  “他不在家。”
  “让黄管家来。”
  那头换了人:“少爷。”
  齐知礼心跳得很快:“快去查收款银行的开户人!”糊涂!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对方却很冷静:“花旗银行的那个是在香港开的户头,那边保密非常严,没有任何线索。”看来功课是早已做过了。
  齐知礼有点颓丧:“汇丰银行那个呢?”
  “前天老爷就派人去查了,户头倒是上海开的,可住址姓名都是假的。不是新近的户头,年头曾汇过一次款,收款方也是假名,恐怕是不容易追下去,但我们已经往对方户头汇了一笔钱,不多,但应该足以让对方现身取款了。怕就怕,通知不到,或者通知到了也不肯取。”
  齐知礼按了一下眉心:“为鸣呢,去银河街没?”
  “一早就走了。他这两天也忙得够呛——少爷你那怎么样,有消息没?”
  齐知礼叹了口气:“我明天回来再说吧。见着为鸣记得催着他点儿,银河街的事拖不得。”
  挂了电话,齐知礼一瞥手表,已经十一点十分。江雁宁这惹事精还没回来。这还了得!齐知礼苦笑一声,小跑着就要出门。能怎么办?还能真的不管吗!嘁!
  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围墙边一个身影探头探脑地往里瞧,眼神一触到他,马上缩回柱子后。齐知礼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逮牢她:“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江雁宁抬头望着天,一本正经讲:“你看今天天气不错哦。”
  齐知礼抱胸冷笑:“所以呢?”
  “所以我出去透透气啊!”居然理直气壮。
  “信呢?”齐知礼朝她伸手。
  江雁宁蔫了,摸摸后脑勺:“给沈彩莉了。”
  齐知礼满脸写着“我就知道你”:“见到她了?”
  江雁宁拉他进屋:“回房说回房说。”
  小二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他们。
  “兰字房”里,齐知礼甩开她的手:“好,你说吧。”
  江雁宁拍着胸:“我跟你讲,吓死我了!”她把来龙去脉讲一遍,“你说沈彩莉算不算亡命之徒!”
  齐知礼瞪着她:“你真是命比胆子还大!”
  不料她忽然笑起来:“不过你别说啊,她这一刀还真是捅得好!”
  齐知礼不知为何忽然也有点想笑,但脸上依旧冷着,居高临下地瞧着她。
  江雁宁微仰着头看他:“好啦好啦,你是对的,我不该惹是生非,说不定差点就把小命交待了。”
  齐知礼还是不说话。
  “对不起。好了吧?我保证回去之前我都不出去了。”她举手发誓,“真的,再出去是小狗!”
  齐知礼移开视线,轻拍下她起誓的手,干咳了一声:“那小狗,下午跟我一起出去买鞋吧。”
  “啊?”
  齐知礼指着她脚上的布鞋:“你看你这一脚泥,跟我走在一起我都害臊。”
  先下楼吃饭。
  江雁宁倒是爽快,一屁股坐下来开口就是:“一碗阳春面,不要葱。”
  齐知礼笃悠悠地翻着餐牌:“东坡肉、蟹酿橙、宋嫂鱼羹、蜜汁火方,再炒两个时蔬吧。”
  “好嘞!”小二进厨房通传,稍后端出来一碗阳春面,“小姐,您的面。”真真是一碗细白无比的阳春面,一点绿色都没有。
  齐知礼坐在对面看她吃面。江雁宁人是粗鲁了些,吃东西倒文雅。象牙筷挑起龙须面,骨瓷勺衬在下面,半碗面吃下去,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一点汤汁都没有溅出去。
  后厨上菜相当快,趁着齐知礼偷偷观察对面人的当口,东坡肉和火方时蔬都已接连着上来了。
  齐知礼筷子一伸,把一块晶莹剔透的肉夹进她碗里。
  江雁宁抬头一脸惊讶地看他。
  “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啊,只好请你帮帮忙了。”
  “我不吃肉。”
  鱼羹上来了。齐知礼说,“那吃点鱼羹。”
  “不吃。”
  齐知礼有点不大高兴,要不是看她铁公鸡似的只吃一碗白面,他才不会点这许多。本想做点好事给她加个餐,谁知道,哼,大小姐还不领情。他懒得再问,自己先舀一碗鱼羹,狗咬吕洞宾,随她去。
  江雁宁跟小二要一只空碗,把面汤里那块东坡肉夹出来,将面汤沥干,自己仍然安安静静吃那碗干面。
  齐知礼脸都绿了。
  江雁宁一抬头,被他怒意难藏的眼光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非常讨嫌,恐怕已经惹到这位大少爷了。“呵呵呵呵。”她干笑了一下试图缓和气氛。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对方仍然一张冷脸,江雁宁尴尬得想掐死自己。
  小二又端了爆炒青菜上来。
  这个时机简直救人于水火。江雁宁灵光乍现,大叫一声:“这个我爱吃!”一把扯过盘子拉到自己面前,猛地一筷下去卷走一半。
  夸张得堪称戏剧化。
  齐知礼撇过头去抿嘴嗤了一下:幼稚!
  1941年12月4日下午 12点30分
  新泰饭店。
  齐知礼站在房间阳台上往外看,天气不错,日光融融。只可惜忧心事仍然横亘在心中,但尽管如此,日常的生活总还是要继续。
  他踱步走到阳台边,冲右边的屋子喊了一句:“江雁宁,好了没有?”
  没有人应他。
  他探出头一看:好嘛,这人往阳台搬了张椅子,躺在太阳下已然睡着了。他本想叫醒她,转念一想,又忍住了:跑到十一点才回来,想必也累得不轻。他掐表看了一下时间,让她再睡一刻钟吧。
  稍后他叫醒江雁宁:“去买鞋。”
  江雁宁睡眼惺忪地举起脚:“不去,我已经擦干净了啦。”
  齐知礼将她塞进卫生间:“整理一下,五分钟后走。”
  路上。
  江雁宁再三反抗:“你看,我鞋子已经干净了——哎呀,你看嘛——你别看都不看嘛……”
  齐知礼回头瞪了她一眼:“我的意思是,你穿得这么……”他停下来对着江雁宁由上到下比划一遍,“跟我走在一起我觉得很没面子。”说罢快步朝前。
  江雁宁小跑两步跟上他:“学生服怎么了,怎么就没面子了!非要像你这样西装革履衣冠禽兽人面兽心冠冕堂皇斯文败类才有面子吗?”
  齐知礼停下来,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怎么就禽兽败类了?”
  江雁宁挠了挠头:“我就这么一说,瞎说的瞎说的别放心上呵呵呵——哎,对了,买衣服的在哪里呢?”她扭头看四周,眼神放空一脸茫然的的样子,“哎呀到底在哪里呢?”脚下倒是快,一眨眼溜出去老远。
  齐知礼哭笑不得,上前拉住她手臂:“别找了,这里。”
  江雁宁手一甩:“干嘛啦!”她小声嚷嚷,“我自己会走……”哎哟哎哟,纨绔子弟怎么这样!随随便便拉人家,又不熟的啰,怪害羞的……
  齐知礼睨了她一眼:“我问过小二了,说买衣服就属‘张允升百货店’齐全,虽然比不得‘先施’但总也能挑两件喜欢的吧。”他随手拿起一件粉色毛衣衬在江雁宁身上,“这件怎么样?”
  “太小姐气了。”
  齐知礼有了兴致:“什么叫‘小姐气’?”
  “娇滴滴。”
  “你不吗?”
  江雁宁一扬头:“你说我哪里娇滴滴?”
  “嗯,不,你又野又蛮,像只兔子。”
  江雁宁斜着眼气哼哼地瞪他。
  齐知礼笑出来,扬头示意:“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等了十来分钟,江雁宁从里面出来:“走吧。”
  “选好了?”
  “没有喜欢的。”她力图说得平静,但始终有点难掩的沮丧。
  齐知礼看出来了,她正在担心价格呢:“我不相信,这么大的店怎么就没有适合你的。走,我帮你去挑。”他又拽着江雁宁的手腕往里走。
  江雁宁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也就由他去了。
  “喏。”他提起一件淡灰色的开司米大衣,纯色且剪裁利落,唯有小翻领设计得相当细长,十分别致的样子,“这件不是很好看嘛。”
  售货员说:“先生真是懂小姐,她刚才挑的也是这件呢。”
  江雁宁脸都红了。
  齐知礼忍住笑:“去试试。”
  售货员话也是多:“试过了,穿得可真合身,再好看没有了。”
  齐知礼露出了然的笑:“噢,那我们再看看毛衣好不好?”
  “我不要。”
  齐知礼往边上踱了一点,避开售货员:“我说过了,你这样会让我……就当给我点面子,可以吧。”
  江雁宁看着他。
  “我会为我的虚荣付账的——喜欢什么类型,大小姐还是小妇人?”
  “你才‘小妇人’!你说话这么越来越轻浮!讨厌!”
  “那就‘大小姐’。”
  江雁宁摇摇头,犹豫了一下,仿佛很艰难地说:“留学生!我要穿成电影里留学生的样子。”她比划了一下,“戴着大帽子的那种。”
  齐知礼“噗嗤”一声笑出来,在接收到江雁宁怨念的目光后一秒忍住笑:“好好好,你喜欢就好。里面穿个长裙子好不好——这件黑色怎么样?”
  江雁宁仔细看了看齐知礼手里的裙子,点了一下头即刻用手捂住脸,眉梢还藏着没被遮住的羞涩笑意。
  齐知礼由衷笑出来:“快去试。”
  江雁宁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已然变了样子,稚嫩的学生气退了一点,像个不太熟悉成人世界的小大人——并不是贬义,而是尽管着装成熟,却仍自有天真洋溢。
  齐知礼退后端详了一下,本想揶揄她,出口却是:“好看,很合适你。”
  江雁宁耳根有点红,她看着镜子里的不同往常的自己,不免拘谨。
  齐知礼说:“还缺双鞋。”
  江雁宁不好意思说话,只抿着嘴似笑非笑。
  齐知礼提起一双黑色麂皮小高跟:“穿裙子带点高跟会更好看,但太高太细就有点为难你了,这双刚刚好。”他朝江雁宁眨眨眼。
  江雁宁站在那里不动,心倒砰砰乱跳:怎么回事!怎么纨绔子弟眨眼的时候那么好看!怎么说话声音温柔得让人心都酥了!哎哟哎哟!怎么回事!
  售货员看她站着不动:“小姐,来,请到这里坐下试一试——呀,真好看!配得再合适没有。先生真是好眼光。”
  齐知礼看江雁宁一身焕然全新,露出扭捏但难掩欣喜的样子,一瞬间,心中几日来的忧虑焦躁仿佛消散了许多,他深深地吁出一口气,由衷笑了一下:“结账。”
  江雁宁瞬间反应过来,大跨一步上前拉住他:“等、等一下……”
  “我说了,我会为我的虚荣买单的。”他利落地结了账拉江雁宁出门,“你看是不是,现在这样才不丢我脸。”
  街上。
  江雁宁一改往日的悠哉样子,缩在齐知礼后面,瞄了一眼四周,拉住他小声说:“我感觉大家都在看我。”
  齐知礼失笑:“你怕什么,他们又不认识你,晚一点我们走了谁还知道你是谁,还不趁机潇洒一回。”
  江雁宁站直了:“对喔——哎,等一下,我们晚一点就走吗?”
  “六点半的夜间快车。”
  江雁宁像有点惋惜的样子:“我还以为明天才走呢。”
  齐知礼问她:“怎么样,要去看西湖吗?”
  江雁宁说:“我看过啦。”
  齐知礼狐疑地看着她。
  江雁宁马上又说:“不过再去看看也是可以的。鲁迅先生不是写了《论雷峰塔的倒掉》吗,去看看遗址啊,或者苏堤也可以去看看呀。”
  一阵西北风吹来,齐知礼裹紧外套:“既然你已经看过了,那还是找个地方喝杯热咖啡比较好。”
  咖啡厅里。
  两人面前各自放着一杯黑咖啡。
  齐知礼说:“你不加糖的话,起码也要加点奶,那样会比较好。”
  “你为什么不加?”
  “我一向不加。”
  “难道你能喝我就不能喝?”江雁宁不服输的劲头上来,端起杯子就是一口。结果整张脸都扭曲了,咽不是吐也不是,良久,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才一口吞了下去。
  齐知礼幸灾乐祸,忍住笑说:“怎么样?”
  江雁宁倒也实事求是:“一股煎焦了的中药味,爱喝这个的大概味觉有问题。”
  齐知礼叫来服务生:“两份牛奶,再加两块方糖。”
  他自己先把奶倒进咖啡里,又放两块糖,接着伸手推了推江雁宁面前的牛奶:“加奶再尝尝。”
  江雁宁照他的样子加奶加糖,然后小心翼翼凑上去抿一口,细细地品了一会儿,眯眼笑起来:“甜的,好像有点香了。”
  齐知礼笑起来。
  两人在咖啡厅里坐了一会儿,,唱片机外国女人轻柔缠绵地唱着歌,冬日午后的阳光从窗口一块块彩色玻璃里照进来,缤纷的光影照在地上,显得屋子格外温暖。江雁宁仍旧戴着那顶宽沿帽,她低头看自己的长裙和高跟鞋,忽然有点不敢直视对面的人。一切都太好了,阳光、音乐、还有另一些什么,让她觉得当下宛如梦境。
  1941年12月4日下午 21点05分
  沪杭铁路,特别夜快班次。
  在咖啡店度过漫长的午后,随即两人顺道回饭店取了江雁宁的书和文具,叫了车夫赶往火车站。
  路上,江雁宁的宽沿帽被风吹跑两次,车夫捡了一次,第二次的时候,齐知礼跨下车去捡,返身回来的时候把帽子扣在江雁宁头上:“你抓紧了,再飞走可没人理你了啊。”又对车夫说,“可别再停了,随她去。”
  江雁宁朝他做个鬼脸:你看,什么狗屁温柔,全是假的!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而火车上的此刻,江雁宁默默地揉了一下“咕咕”叫的肚子,齐知礼坐在自己对面,抱胸闭目靠在椅背上,脊背和那件两天没换的英纺西装一样,都是不可思议的笔挺,还真是……连睡觉都是一副大少爷腔调。
  肚子又“咕咕”了一下,在人人小憩的安静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江雁宁哀怨地靠在椅背上揉着肚子:早知道就在咖啡厅吃点东西,就算拒绝了齐知礼点的牛排,也该吃点蛋糕啥的啊。失误啊失误。列车员推着小推车开始售卖吃食,老远呢,炒货的香味已经直往鼻子里钻,江雁宁瘪着嘴把头靠在窗玻璃上,火车上卖的食物肯定贵死了,她才不吃呢。忍一忍,回家煮点粥!明早再去买两个大肉包子!
  小推车推到自己身旁,列车员殷勤地招呼:“小姐,牛奶要哇——个么花生面包来一份好哇?”
  江雁宁本来正有气无力地靠着,忽然想起这会儿自己是个假扮的留学生,即刻坐直了,颔首笑盈盈地说:“Thank you,不用。”
  对面的人忽然“噗”一声笑出来,江雁宁吓一跳,抬头发现齐知礼正满脸写着“看好戏”三个字,她瞪了一下对方,不做声了。
  “两杯牛奶,一份花生。”齐知礼递上钱。
  “喝一点暖暖身子。”齐知礼把牛奶推到她面前,又把桌上的纸袋打开,“面包不是在这里吗,为什么不吃。”那是从咖啡店走的时候齐知礼打包的,“比火车上卖的味道好很多。”
  江雁宁本想说“那是你的”,忽然意识到不妥,转而表示:“还不饿。”偏偏肚子不争气,又“咕”一声。
  齐知礼挑眉:“吃吧,特地带出来给你当夜宵的。”
  江雁宁犹豫了一下:一面觉得怪没面子的,蹭吃蹭穿,齐知礼付了自己的衣服钱不说,连住宿的钱都说不要她还了,那当然不行,饭店的钱还是要还的,她不知道具体的价钱,但数目估计不会小,真是令人苦恼;一面又试图说服自己,好饿啊,他自己请我吃的,吃一个也不算太过分吧——于是魔掌伸向小面包,羞得声音都低了:“谢谢。”
  齐知礼摇头苦笑:这倔强得不必要的自尊心哟。
  吃完夜宵时,列车也堪堪驶到嘉善站,陆陆续续上来一群人,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穿着件貂皮大衣,两手上戴三只闪闪发光的方板戒,尊臀一下,就坐在了江雁宁身旁。硕大的身躯挤占了大半的椅子,江雁宁往边上移了移。这下更好,貂皮大衣显得更加轻松,二郎腿一翘,自在似神仙。
  特别夜快的一等车厢并没有早班车那样豪华,座位也不算顶宽松,江雁宁越往边上缩貂皮大衣就越肆无忌惮:“不好意思先生,能不能请您坐过去一点?”
  貂皮大衣回头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了她一眼,挪了挪臀部,位置空出来一点,但很快,他又再度占据中间地带,对于“安守本座”这件事,庞大的身躯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江雁宁嫌弃地皱着眉却也无能为力。上一站上车的人不少,听对话好像是个北平的什么访问团,挤着时间要途径上海玩一玩,把整个车厢坐得满满当当。
  江雁宁缩在角落两眼无神,满脸写着奔溃。对面的人忽然说:“起来,我和你换个座位。”
  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对方却没有什么表情。江雁宁心中忽然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东西,像酿制得恰到好处的蜜饯,酸甜的分寸握得再好没有,教人吃了一颗,还想吃一颗,然后再吃一颗……
  然后她说:“没关系,你坐。”并不想让自己显得那样需要照顾。有什么呢,旅途遇见各色人等,本就是预料中的一部分。连这个也要对方费心,未免也太娇滴滴了。
  齐知礼也不多说,自己率先站起来,立在走道里看着她。江雁宁摸了摸脖子站起来,交换座位擦身时,她说:“谢谢你。”
  蜜饯,又想再吃一颗了。
银河街十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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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舒妍 类别: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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