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枕边语》 戏终绝,欲难平(2) 免费试读
帷幕深深,烛火投射,绣在地毯上一个手拿书册的窈窕剪影。
梦卿卿仔细翻阅《靖国山河志》,读到:冰凝湾淤泥泥质独特。发现没有下文时,双眉皱的厉害。
“娘娘,娘娘。”子汀轻唤梦卿卿。
梦卿卿收回思绪,才发现手中的书册快要脱手落地:“何事?”
子汀把书册接下,放在桌旁:“冯太医来为娘娘请平安脉。”
梦卿卿这才想起,她为了今晚的戏,把每日的请平安脉的时辰推到了现在:“让他进来。”
冯川夏为梦卿卿把脉,无意看到桌上的《靖国山河志》道:“娘娘对靖国山水倒是颇有兴趣。不过它所载内容粗略,不若《靖国水经注》详尽。”
“你看过?”梦卿卿轻问。
“微臣闲暇时,偶尔翻阅。”冯川夏收回手起身,“娘娘脉象如常,无碍。”
梦卿卿放下衣袖:“《靖国水经注》可有关于冰凝湾的记载?”
冯川夏答:“说来也巧,微臣为娘娘找到绝根蛊解药时,为查锦瑟,特地看过《靖国水经注》冰凝湾一页。”
“那你告诉本宫,冰凝湾淤泥泥质独特之处所指为何?若常人误入冰凝湾,会怎样?”梦卿卿急切想知道。
冯川夏回想后道:“冰凝湾为沼泽,百年淤泥囤积于此,百年淤泥环境适宜,与其他沼泽淤泥不同,常滋生蚀骨虫。常人若误入,除愈陷愈深外,若不能及时离开沼泽清除淤泥,就会被蚀骨虫咬噬骨骼,轻则残废重者身亡。越陌蚀骨蛊就是用此虫所制。”
“那,靖国可有蝴蝶送人之俗?所表何意?”梦卿卿脱口而问。
冯川夏思索片刻后摇首:“微臣对靖国习俗不知,到是记得越陌有种蛊,名曰:液蝶蛊……”
子汀看梦卿卿神色微变,知其眼下所想,打断冯川夏:“娘娘累了,冯太医跪安吧。”
冯川夏无动于衷,眼中担忧丝毫不假:“卿……娘娘没事吧?”
“大王就要来了,难不成冯太医要留下,私窥大王与娘娘就寝不成?”子汀一语中的反问。
“大王今夜还...又……”冯川夏黯然之色真切,见梦卿卿无心理会自己,才道:“微臣告退。”
冯川夏走后,子汀劝谏梦卿卿:“靖王入冰凝湾去锦瑟花粉,造成跛脚,纯属自愿,娘娘何苦多想?这与娘娘无关啊。”梦卿卿恍若未闻。
子汀尖锐地道:“依奴婢愚见,靖王所做皆是因为是得不到娘娘,想要。是为一己私欲,而非对娘娘您一往情深。”
“得不到,想要。”梦卿卿回首,眼中含笑:“对,得不到,才想要。”
“大王快到了,奴婢伺候娘娘沐浴更衣。”子汀扶梦卿卿往寝殿走去。
美人出浴,对镜更衣。
裹身浴巾瞬间落地,及地铜镜中,梦卿卿肤如凝脂,身姿绰约。
子汀小心翼翼为梦卿卿系上绕颈的肚兜线,手下移到腰际时,子汀蹙眉停手,看清腰右侧的印记后悦然跪地:“奴婢恭喜娘娘。”
“娘娘天佑,必居后位。”子汀说着,梦卿卿侧身对镜,细看腰后右侧:一朵妖艳诡丽的曼莎珠华,似笔锋描绘的画采了血色,静静绽于腰间。
“去把名册和证物拿来。”梦卿卿用手慢慢碰触,道,“还有,我腰际现花之事不能让大王知道。”
“为何不让孤知道?”晏祎走近梦卿卿,从身后拥住她。
子汀行礼退。
晏祎手指沿花轮廓走向画着,认真道:“原来你腰间的胎印,早就是为生出它来准备的。该让孤知道才对,不然这朵后花白白生的这般好看了。”
晏祎另一只手暧昧地扶上梦卿卿细白香颈,梦卿卿诚恳道:“王后才配曼莎珠华,卿卿不想造次,更不愿大王为难。”
梦卿卿撩起镜旁贴身衣物,穿好后子汀进,卿卿跪在晏祎面前:“大王,卿卿有要事禀告。”
梦卿卿话简明扼要,言简意赅,晏祎一听便了然。
翻开名册,晏祎逐一查看名单证,对证终了,他沉声问:“是谁?给他歌舒茫绝根蛊的人,是谁?”
晏祎命子汀收拾证物退下,扶起梦卿卿:“告诉孤。”
“越陌族长之妾,越陌监族长老独女——罗思里信旗·静希。”梦卿卿如实相告。
晏祎继续追问梦卿卿,她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中蛊毒、找到解药时;梦卿卿拿出装有藕荷色娟帕的双瑟锦银盒,交予晏祎:“毒是冯川夏所揭,药乃靖王所赐。卿卿隐瞒大王多时,请大王责罚。”
晏祎听后接过银盒,却只是在梦卿卿耳边轻笑一声,再无其他。
“大王,忠国公、护国公在世时,与歌舒茫三足鼎立;歌舒茫老奸巨猾,一直保持中立置身事外。”梦卿卿句句针对歌舒茫,“如今歌舒茫在朝中一人独大,党羽众多;又与越陌贵族私下结交,以蛊毒害大王……”
“委屈你了。”晏祎把手放在梦卿卿口边,“他现在不能死,他对孤还有用。”
“卿卿不委屈。”梦卿卿平静嗓音哽咽出哭腔,“卿卿相信大王,早晚会为卿卿讨回公道。”
晏祎动情,揽梦卿卿入怀:“孤一定会这么做。卿卿你等等,再等等。”
“好。”他打开扇子平视她:“大婚在这儿还是西林?”
她没回避他眼中的探寻,余光却看见躲在楼梯木桩后,他为静南卉挑选的贴身丫鬟——织就。
“我不嫁。”她早有准备,把身边放的一对鸳鸯枕递给他,“这是贺礼,愿王爷与王妃百年好合。”
同时她故意用戴红玉镯的手,借用窗边日光反射,令他回头看见急忙离去的织就。
在他回头前,她早已轻快下楼,看似毫不留恋的乘香车离去。
在轿中,他轻摇纸扇把鸳鸯枕摩挲时,听到在他意料之中的窸窣纸响。
从绣工精美、针脚细密的鸳鸯绣面里,他掏出薄纸一张。
展开纸张,他黑白分明的瞳仁中映出一张药方,连绵回绕,丰艳婉畅:当归、川芎、白芍、黄芪、厚朴、羌活、菟丝子、川贝母、枳壳、荆芥穗、生姜、甘草、艾叶。
“安胎药。”他立即下轿,策马奔赴重未楼。
走进她闺房时,早已人去楼空。
老妈妈堆笑几步上前问他:“王爷,韵儿在您大婚当晚就搬走了,您不知吗?”
他怎会不知?是一时忘了。
与静南卉大婚当晚,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突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静南卉惧怕打雷,他熄灭红烛前,亲自去合上窗。隔着窗棂,他看见她身穿吉服,孤零零地站在雨中,与自己对望。
“我成全了你对的她责任,不知会是谁来成全你对我的。”她仍是笑颜明媚,声音如山泉漱石,穿过细雨直达他耳,“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他呆在原地,药方从手中滑落。两行清泪簌簌落下,喃喃道:“冥毓,我对不住你。”
到西林的第一夜,他再次入了梦。
一只七彩长尾的青鸾从天而降,背上驮着一位白发苍苍、风烛残年的老妪。
青鸾盘旋在他身边与他一同下落,老妪面目慈蔼,盯着他看了许久,一开口便不知所云:“就是你。老身等她等了很多年。”
“你也有盼头了,不是?”说着,老妪摸摸身下青鸾。
“公子,你好福气。”老妪看着他,羡艳的笑着,“冥毓山的奇景,从未被编织的如此绚丽,连黄泉的引路花——曼莎珠华都用上了。看来,公子不好应付。”
他听到“奇景”一词,一时怔住忘记求救,满眼疑云看着老妪发问:“你所指“奇景”,可是冥毓山七十年一次的“天降奇景”?”
老妪不答,双手对圆,在空中划出圆形空白天幕,仰头细看口中念念有词。
收起天幕,老妪同时也收起笑靥,回头面向他郑重其事道:“我可以救公子一命。公子可愿接受老身救助?”
“此乃梦境,救与不救有何不同?”他心存戒备。
老妪高深莫测道:“救与不救两重天,帝王霸主一念间。”
他听此言,脸上露出一副与年龄不符的情绪,眸子深海似的黑。
“然后呢?”梦卿卿不依,于床榻起身转脸问晏祎,“这就结束了吗?”
“今夜,他和她的故事,的确结束了。”晏祎也起身,手一拂扯下梦卿卿罩在胸前的肚兜,口吻暧昧,“不过孤和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话毕,晏祎的吻由梦卿卿肩头上移;刹时,青丝难覆水,流泻香肩。
丹纱帐影闹春宵,桃色清丽月下醉。
梦卿卿醒来时,晏祎早就更衣换装完,准备早朝。他坐在床边,晨曦的光芒洒在他侧身,耀的人睁不开眼。
梦卿卿看不清晏祎的神情,只听他说:“治不到歌舒茫,你可以对他在宫中最在意的人下手,只要能让你解气,尽管放手去做。”
“做之前,别忘为自己物色新的贴身婢女。”晏祎点住梦卿卿的鼻尖,“既然神威将军为了你的子汀,如此痴迷。孤何苦棒打鸳鸯两分离呢?今日上朝,孤就会降旨赐婚。”
“谢大王成全。”梦卿卿一语谢双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