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归解罗衣》 第十一章 收买人心 免费试读

马丽荷醒了以后就开始哭闹，奴才们都不予理睬，也不敢理睬，只在马丽荷哭着喊着要去找皇上主持公道的时候，齐齐阻拦在宫门口，堵住马丽荷的去路。

耿容华几乎翻着白眼也要晕过去了，怀疑是不是流年不利，和这货住在一个屋檐下，平白受了连累。马氏三天两头生事，皇上要是厌弃了长信宫这地方，从此不踏足，让她可怎么是好。

想到此处，愈发恨马丽荷，恨不得拿刀子把她剁成一段一段的解气！

受完刑的宫女回到长信宫，惨不忍睹。宫里一般的掌嘴空手执刑，只伤皮肉，慎刑司掌嘴的刑罚是取了二尺长五寸宽的木板，击打嘴唇下颚。苏莹没有说打多少，只说狠狠地打，嬷嬷们打得小宫女脸上皮开肉绽，一口鲜血吐出两颗牙才罢手。

马丽荷见到鬼一样半死的小宫女被丢在自己殿门口，吓得失声尖叫，直呼有人要害她。

耿容华捂着耳朵，烦躁不已，要想办法把这害人精弄出去才行，不能让她疯死在长信宫里。

于是耿容华派心腹去求见了苏莹，说马氏发了癔症，求苏莹作安排。

希望苏莹怎么安排呢？如果姐妹情深，希望给马丽荷医治癔症，自己去太医院请太医即可。如此求上门来，不就是希望苏莹把马丽荷处置了么？

苏莹回忆起前世，耿容华谨小慎微，胆小怕事，从不敢与人争锋。前世耿容华被抬到了慎贵嫔的位子，做了一宫主位，仍然连自己宫里的更衣选侍之流都管束不住，大小事只会求上位者做主。

这样的人虽然无能了些，但不会行差踏错，至少不会害了人。苏莹乐意做个顺水人情，何况耿容华的父亲还是言官呢。

苏莹让耿容华的宫女安心回去，随即下了口谕，马氏心病，不宜留在长信宫扰人，挪去绛云阁的后房抄《道德经》静静心。

耿容华亲自做了点心，到昭凤宫探望苏莹，千恩万谢了。

穆祯听宫人口述了白天的事，气恼更甚苏莹。

马丽荷盼望着，盼望着，穆祯宠幸了她两日，会心有不忍，然后就反驳了苏莹，饶恕她言行无状。

结果等到的是穆祯身边的太监来回话，警告马丽荷，如果再敢言行悖逆，无视宫规，就问罪她的母家。

徐婉白天受了委屈，夜晚穆祯自是在徐婉那儿过夜。穆祯不来昭凤宫，苏莹便留了耿容华用了晚膳，喝了晚茶再走，左不过一个人寂寞，找人相陪。

当晚，和徐婉同住长信宫的静嫔李舒和，去了咸福宫。

静嫔热络道，“嫔妾请昭仪娘娘安，打扰娘娘歇息了。”

秦昭仪和静嫔交集不多，宣了静嫔进来也淡淡的，“真是稀客。静嫔今儿个怎么来了？”

静嫔道：“长夜漫漫，嫔妾无事可做，长杨宫邻着咸福宫，嫔妾就冒昧来看看昭仪娘娘了。”

秦昭仪哼地一笑，“你倒知本宫清闲？怎么，皇上今日宿在长杨宫，你还能得空出来了？”

“皇上是去看丽嫔的，嫔妾凑上去做什么？讨皇上嫌么？”丽嫔摊手。

“你不凑上去怎么知道了？”秦昭仪看静嫔一直站着说话也不像话，“坐下说吧。”

宫女搬来圆凳，请丽嫔坐下。

静嫔接着道，“前头皇上和丽嫔用膳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唤嫔妾一同去用膳。一餐饭吃得尴尬不已，末了皇上就叫嫔妾回去安置，自个儿和丽嫔共度了。”

秦昭仪接道，“难不成你还想一起？”

静嫔腾地一针脸红到耳朵根，忙唤道：“昭仪娘娘！”

秦昭仪笑道，“本宫说笑的，你怕羞了？”

静嫔缓和一下神色，忽然叹气，“长夜漫漫，也只有昭仪娘娘和嫔妾作伴了。”

话中意指秦昭仪同样被冷落的境遇，秦昭仪一下冷了脸，“静嫔这话是什么意思？”

静嫔赔笑道，“娘娘恕罪，嫔妾无心的。”

秦昭仪不屑于和静嫔计较，但一想到近来的冷落，和那回苏莹刻意施舍的恩宠的秦昭仪难免心情郁郁，手放在果盘边，将一颗冬枣拿起，放下，拿起，放下，反反复复。

静嫔似是忽然想起，“今日耿容华去了元妃娘娘那儿，似乎挺投机的。”

秦昭仪嗤之以鼻，“她和谁不投机了？”她字是指苏莹，秦昭仪接着道，“早些个还让丽嫔承了她的情，这会儿又笼络了耿容华，这样的人缘，旁人是求都求不来的。”

静嫔压低了声音，“娘娘不觉得元妃是在收买人心？”

秦昭仪皱眉，“静嫔慎言！”

“娘娘莫怕。”静嫔笑道，“咱们俩说的话，怎么也不会传出这间屋子，嫔妾又不是马嫔，不分场合。”

想到马嫔这称呼，秦昭仪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苏莹，“马嫔？她这哪是降位惩处，分明在打脸呢，降为更衣都有被人叫‘马嫔’丢人。那徐婉也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能让元妃两次偏帮她！”

“能得皇上的宠，当然不简单。”

这话秦昭仪认同了。秦昭仪也不是傻的，看出了静嫔来访的目的，像是来投诚的，更像是来挑拨的，挑拨自己去和得宠的那二位作对。

于是秦昭仪“哎呦”一声，故意道：“静嫔进宫也有一年多了，还在嫔位，该抓紧些了，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多跟丽嫔学学，人家门第还比你低呢，这都快赶超你了。”

丽嫔摸摸鼻子掩饰尴尬，“嫔妾向来不受宠，早就习惯了。”又道，“可是娘娘您不一样，您和元妃娘娘门第相当，但您的出身比元妃高贵，怎能屈服在元妃之下？”

“静嫔今儿个是疯魔了？尽说这些话，也不怕传到元妃耳朵里，罚马氏似的罚你！”

静嫔笑得恭顺，“娘娘不会卖了嫔妾的，嫔妾也是替娘娘说句公道话。我朝开国以来，从未开过庶女为后的先例，位居主位的都极少有。后宫的娘娘小主哪怕出身低微，都是正经八百的嫡女，庶女当权，哪能服众？”

这些话秦昭仪心里没少嘀咕，被静嫔一说，心下更加烦躁，便没了好气，“这话来本宫这儿说做什么，有本事去元妃那儿当面说！杜鹃，送客！”

静嫔不再说下去，行了一礼安安静静地退出去。方才她已经捕捉到了秦昭仪的内心，那烦躁不是对她的，是对苏莹的。有些话不必一次说完，慢慢来，慢慢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