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王妃》 第12章：献艺 免费试读

在毡房的花毡坐垫的正中间，有一个人斜靠在坐垫上，此刻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莲歌，眼中带着研究。说真的，他对汉龙国的女子从来没有好感，之前在汹野国做质子的时候，因为当时的汹野国王早前也曾经娶过一个和亲的公主，可是这位公主，虽然容貌美丽，却是极度的弱不禁风，整天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在纸上写着让人看不懂的诗句，孩子也没生一个，没几年就给汹野王弃之如履，又没几年就抑郁而亡了。到头来，还是黄土一杯埋在了异乡。所以在拓迷的心中，汉龙国的女子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不过这次莲歌是他父王所求，既然来了，就断然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所以也就顺势娶了回来。可是，他从小在汹野长大，和汹野的关系盘根错扎，加上那位汹野公主又是倾心于他，非他不嫁，出于政治的考虑，汹野王也就同样顺势的将自己的女儿嫁到了乌维。而且说明一定要女儿做左夫人。于是，天贵王就得享齐人之福，左右两位夫人都是一等大国的公主。一时间在草原国家中迎来不少艳羡的目光。

莲歌此时也被乐者“阿肯”带到了拓迷跟前“请右夫人拜见大王”。眼前的这个人，慵懒的靠在长垫上，因为还是春寒时候，所以穿着名贵而轻软的狐狸皮衣，腰上扎一条牛皮腰带，要带上镶嵌有各色金银宝石，腰带右侧佩有精美刀鞘，内插一把三寸短刀，刀柄上刻着***花纹，精致异常。最让人印象深刻的竟然是他的眼镜，闪着湖水蓝的光。拓迷和拓离虽是亲兄弟，相貌身高也极相似，但这双泛着寒光的眼睛，和拓离的温柔的深棕色眼眸相比，更让人不寒而栗。在他的注视下，莲歌没有来的打了一个寒颤。

天贵王原来听到帐外，刚才莲歌三言两语就让那个人称刺头芒的老头转怒为喜，又解决了自己的困境，心中正是暗暗好奇。现在见莲歌揭开了盖头，露出一张过度涂抹的脸庞，虽然艳丽，但显得庸俗。又见她身形一抖，料想这个女子也不过和以前的那位汹野的和亲公主一样是个纸包美人，刚才估计是高估了她而已，心中更是不以为然。

“请右夫人拜见左夫人。”此时，阿肯在旁边说道。

莲歌这时也注意到了，他左下方，正端坐着一位草原美人。不用多说，应该就是汹野的公主。这位美人衣着盛装，脸上挂着各色宝石璎珞，头一摇动，就叮叮当当的随着摆动，别具风姿。不过，她的脸上带着嚣张的气焰，一双眼睛压根就没有把莲歌放在眼里。

身旁的秋英死命的撑着莲歌的手，怕她真的要鞠躬行礼。莲歌笑笑，只微微点头示好。那美人见状，眼睛瞪得更大，转头就望着拓迷，希望拓迷好好的管教一下这位地位比她低的右夫人。

“连疆公主不是来自素有礼仪之邦之称的汉龙国吗？为什么连行礼也不会了？”拓迷笑道。众人跟着一起起哄，尤其是那些来参加婚礼的汹野贵族。

“请问大王，我们两位，同称夫人，有分尊卑吗？”莲歌不卑不亢的说道。

“自然是以左为尊。”拓迷显得不耐烦的样子。

“但我们汉龙国却是以右为尊，虽说我是大王的夫人，已经嫁到这里，自然要从这边的风俗。但连疆同时也是汉龙国的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国体，所以也请大王尊重和体谅我们的习俗。”

“好个汉龙国的公主，连出嫁从夫都不记得了嘛！”汹野公主从小骄纵异常，哪里领教过中土女子的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一听到就马上跳了起来。

“我若是平常女子，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但你我同是公主，又同是夫人，为何却有高低之分？若按先来后到，也应该是我先你后，我尊你卑，却又为何会你居左而我居右？难道在大王心中，也是如此看待汉龙国的吗？若是传了回去，不知道我的国人会怎么看呢？若我还为此而向汹野国的公主行拜礼，你让我怎么跟父皇以及因为战争而惨死的数万汉龙国將士交代？”莲歌气正辞严，自有一股傲然的态度。

“王上！”拓离此时起身禀道：“两位夫人同为和亲公主，既是两国结亲，自然应该无分彼此，不分左右，若是分了尊卑，难免厚此薄彼，倒不如不分大小，无分左右，共同服助王上的好。”

“哦，既然左贤王如此说，那众位长老，觉得如何呢？”

“左贤王说得甚是，两位夫人应该不分尊卑左右。”各位长老之中，有亲汉龙国的，自然是高声说好。而那些亲汹野的长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声援，只好唯唯诺诺的都说赞同左贤王拓离的建议。

“既然如此，就顺了众人的意愿，两位夫人以后就不分尊卑大小，平起平坐好了。”天贵王心中本就不愿哪家做大，如今巴不得鹤蚌相争，渔人得利，也就挥挥手，应了众人的提议。

汹野公主原来想给汉龙国的公主一个下马威，摆摆自己作为大老婆的威风，却被莲歌扳回一城，此时嘴上无言，心中却是恨莲歌到不行。

等莲歌就了座，礼官又拿来两只羊胸骨，递给天贵王，天贵王抓着一只吃了一口，先递给了左下方的汹野公主，汹野公主接过在同样的位置也咬了一口。然后天贵王又同样的在另一只羊胸骨上咬下一块肉，接着把羊骨递给下方的莲歌。旁边的阿肯继续唱着：

“美丽的新娘哟，

咬过我的骨肉，

我们从此骨肉相连，

我们从此心意相通，

我们从此恩爱无间，

我们从此由生到死不分离。”

这也是乌维的一个婚嫁习俗，让新郎新娘同吃一块羊胸骨，意味夫妇从此骨肉相连。不知道为什么，莲歌听了这古老的唱词，听着竟像谶语一般，心中一惊。无意识的朝拓迷望去，没想到拓迷也正望着自己，那个人的深蓝眼眸依然冰冷异常。

“怎么，夫人不愿意和本王一起骨肉相连，同生共死？”

“臣妾不敢。”莲歌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连忙从拓迷的手里接过羊胸骨，小咬了一口。

“礼成！”礼官在旁边大喊道。

“恭喜天贵王！拜见两位夫人！愿两位夫人吉祥安康！”各位长老与头人，以及各路贵客高官们齐声恭贺，声音在草原的天际久久盘旋。

婚礼的当天晚上，还要举行庆祝晚宴。晚宴上，大家围着篝火，纵情歌舞，草原民族个个能歌善舞，莲歌也是大开眼界。各长老亲贵都纷纷向天贵王与两位夫人敬酒祝贺并献上各自的礼物。天贵王已经发话说两位夫人不分左右，于是大家就纷纷用两位公主的名号头一个字来指代。莲歌就被称做连夫人，而汹野公主叫蜜莉尔，也就被众人叫做蜜夫人。

这时，一位明显喝多了的汹野贵族上前敬酒，色迷迷的只是盯着莲歌不放，原来就是库肯王子：“连夫人风姿卓越……嗯……我们在哪里见过吗？……哦，我想起来了，我曾经见过左贤王的一位小妾，倒是和夫人有点相像呢。”说完眼神往拓离的方向瞄了一下。

莲歌见他在发酒疯，也就没有搭理他，只是也饮了一杯，就算受礼了。库肯见莲歌没有搭话，正是无趣，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哦？左贤王也从汉龙国带来了一位美人吗？我们怎么没有听说，左贤王可真是藏得深呀。”素来和汹野亲厚的一位名叫舒克的长老也起哄道。

“这是我的私事，恐怕无需给各位报告吧？”拓离面无表情的说道。

“呵呵……是……”那舒克长老碰了个钉子，脸上马上堆着笑打着哈哈。

这个小插曲，都落在了在台上高高坐着的天贵王的眼里，此时他正不动声色的用带着玩味的眼光看着坐在他右下方的莲歌。

这时，右下方的蜜夫人忽然站了起来，无限娇柔的对着天贵王拓迷说道：“王上，我想给你跳只舞。”

众人自然热烈欢迎。莲歌虽然刚才和这位汹野公主闹过别扭，但此时见她毫不扭捏的大方的表达自己的情义，还是在心里由衷赞叹的。放到汉龙国，那些想要秀才艺邀圣宠的后妃们，最喜欢说一大堆谦虚卑微的话，诸如“拙技不敢献丑于人前”等口是心非的话，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上台表演。莲歌实在不明白，这样推辞一下，是为了让人有更惊艳的感觉？相反的，她倒是很欣赏草原女子的干干脆脆，说一不二，爱恨分明。

得到了拓迷的准许，那蜜莉尓公主就走上庭前，翩然起舞。和汉龙国的柔美舞蹈不同，伴随着欢快的歌声，草原的舞蹈充满了一种原始的活力，那蜜莉尔公主又实在跳的很好，一曲舞毕，莲歌也有点儿入迷了。

“莲夫人，我见你看得很投入，你是否也打算为我们表演个节目？”

“……”这倒真的是有点难为莲歌了。她从小没有运动天分，別人跳舞都像仙子一样，她却像是蹦大神一样。一舞跳完，人家都以为她是什么神婆。她也没有什么音乐天分，別人弹琴高山流水，她弹的却是怪石嶙峋，噪音扰民。最后舞艺与乐器老师都宣布辞职，觉得再教下去，首先是自己精神崩溃。“我真没什么可以称道的才艺。还是不献丑了。”莲歌说了句大实话，可是别人都以为她在谦虚，这真是人生中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你们汉龙国的女子真是造作，难道要王上三催四请，你才要上台来表演？”那蜜夫人一脸不爽。

“我们公主是……”秋英刚想帮腔说话，莲歌赶忙制止了她：“我真不会跳舞和弹奏，如果实在要我表演的话，那我就给大家唱一首歌吧。”

大家又是热烈鼓掌欢迎。莲歌款款走到中间，面对着大家，开口唱道：

“月光光，照地堂，小宝你乖乖训落床。听朝阿妈要赶插秧啰，阿爷睇牛佢上山岗哦......。小宝你快高长大啰，帮手阿爷去睇牛羊啊^”

“这，就唱完了？”拓迷问道。

“我，只会唱这一段。”莲歌这次是豁出去了，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演，再淡定的她也忍不住温度升高，手心发热。这是小时候，莲歌的母亲常常给莲歌哼的江南地区特有的催眠曲，其实莲歌的声音底子是不错的，但唱出来却没有什么调子可言。说好听的，就是没什么音感；说不好听的，就是五音不全。

旁边陆续的传来窃窃的笑声。连拓离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大家都以为这位汉龙国的公主实在是才艺稀疏，而在拓离心中，却有另一番的看法……

还没到明天，来自汉龙国的连夫人在晚宴上表演了一首不成调的儿歌的可笑事迹就传遍了整个草原。而且，传闻天贵王被来自汹野的蜜夫人深深的吸引，晚宴一结束，就直接把草原美人抱入帐中，欢爱足足三天才出帐外。莲夫人则独守空帐，轻轻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