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台》 第四章 免费试读

凤熙宫的物件尽数被搬空。

朱雨宸曾赏赐给慕暄和的珠宝，也分给后宫的其余嫔妃。

唯有慕暄和常带身旁的古琴，被柳玉姝点名讨要，即刻搬到凌寒宫内。

这架古琴，是初见时朱雨宸赠予小姐的礼物。

「平日从未见过她弹琴，此时倒是端起架子了。」

我目睹物件被依次搬出凤熙宫，暗自心疼：

「她分明是故意恶心娘娘，陛下还夸她淡泊，真是瞎了眼。」

慕暄和擦拭着琴面，涂油，随后拨弦。

「清秋，你想听什么琴曲？」

她神情淡然，在一片纷扰中挺直腰肢。

俨然又回到年幼一曲惊艳天下的意气风发。

「凤求凰。」

那是小姐无师自通的第一首古琴曲。

「好。」

「习惯了给达官贵人奏琴，倒是快忘了。」

「我学琴本就出于热爱。」

勾指拨弦，曼妙的旋律比起年幼的暧昧，徒增悲怆。

「喂，东西搬得差不多了，让她停手，把琴搬到凌寒宫去。」

「都是要去冷宫的人了，还端什么大家闺秀的架子。」

曲调越来越快，在官差的催促下，临近尾声。

音调因急促而变得尖锐，刺得耳膜生疼。

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琴弦伴随着勾指而崩断。

不等官差呵斥，慕暄和抱起古琴，径直砸在墙角上。

这一下她用尽全力，琴身断成两截，琴弦根根断裂。

「好听吗？」

她勾着唇角问我，而我重重点头道：

「好听，小姐的琴艺天下一绝。」

「无他。」

她笑着，顺手拔出发钗，一并丢到首饰的托盘上。

瀑布般的发丝披在腰间，她挽住我胳膊：

「唯手熟耳。」

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命也好，昔日的繁荣也好。

待出了凤熙宫，朱雨宸正站在门前。

也不知他站了多久，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搬出的物件。

「朕送你的琴呢？」

面对他的质问，回应他是慕暄和的白眼：

「砸了。」

「那可是朕寻遍天下工匠，特意为你打造的。」

「你，宁愿砸了，都不愿朕送你的琴落入他人手中？」

朱雨宸刻意咬重了朕这个字，眉头上扬。

他难得流露出愉悦的情绪，却很快被慕暄和粉碎：

「她不配用我的琴。」

「我嫌脏。」

脏这个字，于朱雨宸而言是大忌。

毕竟柳玉姝的经历遭人诟病，他唯恐她因此受伤。

「等到冷宫，我看你这张嘴还能硬到何时。」

朱雨宸震怒离去，慕暄和被发派到偏远的雪凛阁。

阁内连床保暖的被子都没有，墙角鼠虫泛滥，结着厚厚的一层网。

慕暄和的肩膀伤化脓，清洗时疼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