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心多多》 第四章 免费试读

小姨和爸爸商量着再要一个孩子，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

我端着饭，埋头苦吃。

我爸犹豫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王婶说过，要是小姨有了自己的孩子，那这个家就会再也容不下我了。

可我不敢发表任何意见，我不知道，这个本就容不下我的家，还能如何容不下我。

直到小姨怀了孩子，我才知道。

他们将我的床搬到了院子里，爸爸说像我这样的灾星，最好离小姨越远越好，若是小姨有任何闪失，就拿我的命陪葬。

他说这话时的眼神很恐怖。

小姨站在他的身侧，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更加小心地在这个家里讨生活。

走路小心翼翼，吃饭到院子里，洗碗时水都不敢太大声。

我太害怕了，如果有了万一，那我就再也没有活路了。

好在小姨肚子里的孩子稳稳当当地在长大。

我放暑假的时候，他们嫌我待在家里碍眼，就给了我一个泡沫箱和十块钱，让我去镇上的街头卖冰棍。

冰棍是什么味道的？

摸着冰冰的。

我看别的小孩子边吃边笑。

我也好想吃啊。

可是我不能。

要是被我爸发现，会被打死的吧。

有天碰到一个好心的奶奶，说她出钱买给我吃。

我摇了摇头拒绝。

我害怕我尝过了冰棍的味道，就再也收不住自己的心。

那不如不尝。

暑假快要过去，我把卖冰棍的钱都给了我爸，他很难得地摸着我的头，笑着对我说：「多多真乖。」

那一天，我开心得饭都多吃了一碗。

即使夏日这般炎热，院子里的蚊虫这般的多，但我睡在院子里时，心里都觉得甜甜的。

谁说我爸和小姨有了孩子之后会不要我的？

我看就是瞎说。

我爸如今对我这般好，只要我乖乖的，他一定会对我越来越好的。

明天就能开学了，我又可以回到学校。

这个学期我多拿几个第一名，爸爸一定会很开心。

想着这一些，我带着美好的希冀入睡。

第二天醒来，我穿戴好衣服，整理好书包，兴高采烈地准备去上学。

还没走两步，就被我爸一举抱起。

这是我记事以来，我爸第一次抱我。

我正想兴奋地欢呼，我爸却使足了力气将我砸在地上。

好痛。

感觉全身的骨头都碎裂了。

我爸的眼底是猩红，他拽起我的衣领：「你怎么还没死啊？」

又是这样。

我竟然忘了，每年的九月一日，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妈的忌日。

去年的伤痛历历在目，我害怕得全身都在哆嗦。

但我爸不管不顾，拿着棒球棍就开始一下下砸来。

这根棒球棍，是我捡瓶子的时候捡到的。

同学笑话我，像我这样，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打棒球。

我当时还不服地让他们等着瞧。

结果，这根棒球棍竟然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身上。

「爸，好疼，爸，我错了，你别打了。

「爸，你消消气，我不该活着，我不该活着。

「爸爸，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爸，我真的好疼，好疼……」

听到我说疼，他打得更用力了。

他似乎很享受我的哀号。

好像我越难受，就越能抵消他对亡妻的思念。

这一次，我的头被打出包，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觉得天地都在倒转。

医生说，我可能脑震荡了。

需要拍片。

这一次，应该要花很多钱吧。

好像没有人愿意管我了。

我被丢在卫生院门口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从我眼前走过。我试图伸出手抓住他们，可没有人理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有人把我抱起来，我用尽力气想要握住他的手，但最后依旧无力地垂了下去。

等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一个老奶奶。

我记得她，她说过要给我买冰棍。

她擦拭着眼泪，感叹着我的命苦。

我摇了摇头，努力回忆了一下课本中的知识。

还好，都记得。

还好，没有被打傻。

我很想感谢老奶奶的救命之恩，但是我知道，我没有钱还给她。

我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牵过我的手说：「宝贝，你放心，奶奶救你不图别的，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她叫我，宝贝。

从来没有人这么教过我。

同学的作文里出现这个词的时候，我还在想，为什么会这么肉麻。

但我真真切切听到的时候，竟然觉得如此动听。

我情不自禁地抱着奶奶，在她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我想，这辈子能有这一天，我就很知足了。

在医院住了五天，医生观察了我没有别的问题，通知我可以出院。

奶奶问我愿不愿意跟她走，我依旧摇了摇头。

她捏了捏我的脸蛋，叹了口气：「宝贝，这是奶奶的地址和电话，以后有任何问题，你直接来找奶奶，奶奶是真的心疼你。」

我抱住她，重重地在她怀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