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 第三章 免费试读

妈妈存的钱都没了，但她依然有在偷偷存钱，她依然对看不见的未来心怀希冀。

她是疯婆子，时常会做出异于常人的举动，有次还差点把家里养的牛给放跑了。

有次答应了要帮李大爷喂鸡，转头鸡就被黄鼠狼叼走了。

爸爸因此经常打她，她也只是目光呆滞，嘻嘻地笑，嘴里不停骂爸爸是老不死的。

爸爸听到这些话会打得更狠。

妈妈只有爸爸在打我的时候，才会痛哭着求饶。

爸爸听到这些求饶声十分受用，打完之后嘴里骂一句脏话，就会把妈妈拖进屋子里，然后屋子里会传出妈妈的咒骂声和哭喊声。

我捂上耳朵，企图装作听不见。

我在这日复一日的生活里磋磨着，只想着等自己长大了，要像村子里其他年轻人一样，外出打工赚钱，用赚来的钱和妈妈逃得远远的。

直到有一天，两个戴眼镜的人来我家里，改变了我的想法。

那天我背着满筐的猪草回来，还没到家就看到爸爸把那两个戴眼镜的人赶出门。

妈妈在一旁拍掌：“好耶，暖暖要去读书了，暖暖要读书。”

其中一人气得大骂：“陈暖暖家长，她都九岁了，还不去读书，难道一辈子要委屈在这个小村子里吗？”

“孩子原本应该有光明的前途，你要亲手毁掉吗？”

回应他的是爸爸扔出去的破鞋子。

是的，我九岁了，是村里唯一没去上小学的孩子。

原本我觉得这没什么，但是那个老师说的话不知为何深深刻在了我的心里。

爸爸跟我说是因为没钱，所以没得读书。

我打听到，只要交 15 元书杂费，就能去读书了。

元，这对当时的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我平时能碰到的钱，最多也就是五角。

我第一次为自己的未来苦恼，妈妈悄悄探过头来：“暖暖，去读书。”

她摊开手掌，上面全是她偷偷藏起来的钱，我颤抖着接过去，认真数了数，发现这根本不够 15 元。

但我知道村里有另一条生财的路子，挖虫草。

一根虫草可以换来一块钱。

我的农活多，只能趁着天色未暗之前去挖。

这事必须瞒着爸爸，妈妈也答应我绝对不说出去。

我不懂挖虫草的技巧，一开始挖得很慢，好不容易挖到了一根，收货商还说挖断了，品相不好，只给我五角。

于是我苦练挖虫草的技巧，终于挖出了无法挑剔的虫草。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我揣着兜里的三块钱，兴奋地想着这终于凑够了学费。

我迫不及待想要和妈妈分享这个好消息，一推门，却发现家里传出了许久未闻的肉香。

桌子上摆着大个的肉包，爸爸抽着最贵的烟，喝着酒，醉醺醺地跟我打招呼：“大丫回来了？吃肉包啊。”

妈妈埋头吃着肉包，一听我回来了，连忙也招呼我快吃。

我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步履蹒跚，走进妈妈身边后，我低声问：“妈，哪里来的钱啊？”

我的声音里含着颤抖，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哭腔。

爸爸率先开口：“就是你存在铁罐里的钱！”

爸爸说完，得意地大笑：“真想不到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能存下这么多钱？别在那里发楞了，剩了一个肉包是给你的。”

“我早就说了，这个家里，由我做主！”

说完，他朝我扔了一个肉包，我没接住，肉包被扔在了地上。

爸爸见状，又开始大骂。

妈妈赶紧捡起地上的肉包，安慰我，还悄悄从怀里拿出一个干净的肉包，笑着跟我说，这个是留给我的。

我摸着那个肉包，还有温度，忽然眼前一黑，我就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