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恂初杌秋》 第二章 免费试读

被人撞破家中糗事，张大妈脸上讪讪地笑着，手伸到背后打着手势让丈夫上前来应付。

“怎么今日二婶亲自出来了，找人知会我一声便可，我定会仔细挑上好的龙岗猪早早送到府上去的，不必这般烦扰二婶。”

王二婶将带血的藤条扔到地上，伸手抚上杌秋满是血的掌心，这样轻的动作都疼得杌秋颤栗起来，可见张大妈有多狠心。

接连几日都不见杌秋送新鲜猪肉上府，王二婶担心她在家又遭那没良心的养父母虐待，想着今日得空出府，带上几个丫鬟到早市逛逛，谁知就瞧见了杌秋被毒打的画面。

杌秋自幼便跟着张屠夫给赵府送货，王二婶心疼她这般小的孩子，明明还是睡懒觉的年纪，便得跟着养父起早摸黑去杀猪送货。

可偏杌秋这般懂事还常常被养父母虐待，因而明里暗里都格外疼惜她，早就将杌秋当作自己亲生女儿般对待。

眼下杌秋蜷缩在墙角，满身是伤，因未进食饿得脑袋发晕，头低低地埋在膝间不敢抬头看人，生怕自己哪里又做错惹得父母责骂。

直到掌心被人握住，指尖触到熟悉的老茧，杌秋一下便知是王二婶来了！

仿佛三更时黑漆漆的天上突然冒出来一颗星，杌秋心里觉得二婶就像她命里的星星，无处诉说的委屈一看见二婶都化作眼泪跃然于脸上。

“王二婶。”

“好孩子不用多说了，二婶都看见了，来，先站起来，小心别又被瓷片划伤。”

王二婶将杌秋搀起来，才发现她连脚也崴了，肿出一个大包。

“你们为人父母，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孩子的吗？杌秋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要被你们这般毒打，若被我知道你们是在拿她耍性子，这样黑心肠的人养出来的猪，恐怕我们赵府再不敢要！”

张屠夫一听立马开口狡辩道：“王二婶你不要误会，是杌秋她打烂了店里要用的碗，她娘气不过才教训了她一下，到底是自己孩子，我看着也是不忍心的。”说罢张屠夫还假意擦了擦眼尾，扮出慈父的样子。

“哼！就算如此，也不该这样教养女孩。再被我瞧见你们虐待杌秋，我看往后在靖州，你们的生意怕是不好做！”

张大妈见王二婶护着杌秋那死丫头，还在自己摊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连丈夫都对她低眉顺眼的，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气，开口呛声道：“不过一个管厨房的老嬷嬷，我们教女儿用得着你指手画脚的，真以为自己是赵府夫人不成？”

“啪——”

一声清亮的掌掴声叫围在摊位前看热闹的人都傻眼了，竟是王二婶抬手打了张大妈一巴。

见张大妈要发作还手，张屠夫赶紧上前拉开了她，陪笑道：“二婶您大人大量，是我家不懂事的冒犯夫人了，夫人泉下有知还请她莫要怪罪，今日一事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对，多谢二婶提点，日后我们一定好好对杌秋。”

王二婶闻话并未置声，转头只对杌秋交代了几句，倒叫站一旁陪笑的张屠夫尴尬不已。

“你好好休养几天，再有人打你，你就到赵府找我来，我一定替你撑腰。”

杌秋眼里盈满了泪，待王二婶走远后仍落泪不断。

有了王二婶留下的话，张屠夫纵然心里再有不快，亦不敢多为难她，早早地就打发她回屋休息去了，眼不见为净。

杌秋草草擦拭过伤口，换上仅剩的一套衣服，早前的饿意随便喝下一碗稀粥便打发了，眼下她困得眼皮直打架，才沾到草席便昏睡过去了。

等再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杌秋发现自己居然睡了一下午，搬开房前拿来挡风的木门，鼻尖一下嗅到诱人的红烧肉味，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响了起来。

杌秋不由自主地走向父母的屋子里去，只见他们三人围桌正享用着香气扑鼻的晚饭，弟弟嘴边还挂着大口嚼肉流出的油。

杌秋攀在门边，自知不能上桌，只等着母亲看见她后分她一碗饭，好让她端到厨房里去吃。

张大妈感到身后传来的炙热目光，回头细看发现是杌秋。

一瞧见杌秋的脸，张大妈就想起今早她在街坊面前被王二婶打了一巴的丢脸事，嘲讽道：“站门口做什么，我们家的菜怕是不合你的胃口，你去让那个替你出头的王二婶做给你吃倒好。”

杌秋不敢说话，只盼着母亲能够早点消气，不然她还得挨上很久的饿。

默默从屋前退了出来，回到自己四处透风的屋子里，杌秋想着等到夜深了再到厨房找点吃的就好，不会生生饿死的。

就这样熬到了天黑，杌秋偷偷望着父母屋子里的灯熄了，才抹黑悄悄走到厨房，意外地找到今早母亲留给弟弟的白馒头，看来是弟弟光顾着吃喷香流油的五花肉，倒把这不起眼的白馒头忘了。

杌秋就着水桶的清水，将馒头一点点咽下，终于堪堪填饱饿了一天的肚子。

“杌秋——”

正蹑手蹑脚地走在回房的路上，杌秋却突然听见母亲喊了自己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