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白陆爵风》 叶心白陆爵风第6章 免费试读
“后悔了吗?”叶心白问她。
葛芸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讲道:“人不可能每一步都正确,我不想回头看,也不想批判那时候的自己,正所谓,落子无悔。”
她低头苦笑:“道理我那时候就懂得,可懂有什么用呢?不照样选择了。你还小,不懂能说服人的从来都不是道理,而是南墙,教人成长的从来都不是书籍,而是经历。”
叶心白想了想,问她:“那您现在想怎样?”
葛芸说:“我不求他能原谅,只求他给个反馈,哪怕是不一样的眼神,不一样的语气,不论是生气的还是高兴的,都可以,只要不是无所谓。”
叶心白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说道:“希望您不要嫌我班门弄斧,有句话说得好,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未来种种譬如今日生。这世上,真正做到恨父母的孩子不多,他们只是太想被爱而不得。”
葛芸看她的目光加深,“你这小鬼,这么懂事,难怪我儿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到人设都不要了。”
“……”
叶心白低眉浅笑,再抬头时,眼底藏着几分她在众人面前不曾外露过的神情,“那么,夫人能告诉我那位给你推荐我来给雯雯补课的人是谁吗?”
“我很感激他,”叶心白面不改色道,“其实,您不说,我也大概猜到他是谁了。”
“哦?”葛芸有些意外。
叶心白两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是作者,又做好事不留名的话,是荒野大作家吧?”
叶心白记得, 那天是腊月初八,在艺术剧院连续做了一个星期的检票员后, 她终于见到了作家荒野。
那场剧是《哈姆雷特》, 虽然经典,却过于家喻户晓,所以看的人并不多。叶心白事先征得管理员同意, 检完票后可以坐在里面看剧。
场上除了女士,大概还有五六个男士,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尽管已经过去十年之久,尽管她那时只在荒野不知情的情况下见过他几次,但她依然记得此人的长相。
展厅里灯光昏暗,那人坐在第三排,十年过去,老了许多,两鬓已经花白,手拿保温杯认真地看着舞台。
话剧演员正念独白,声情并茂:
“生存还是毁灭, 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 这两种行为, 哪一种更高贵?”
叶心白坐在他斜后方, 以超低的声接着下面的词,几乎与话剧表演老师的声音重合:“死了, 睡着了, 什么都完了。要是在这一种睡眠之中, 我们心头的创痛,以及其他无数血肉之躯所不能避免的打击,都可以从此消失,那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结局。”
“死了,睡着了;睡着了也许还会做梦;嗯,阻碍就在这儿……”
“且慢!美丽的奥菲利娅——女神,在你的祈祷之中,不要忘记替我忏悔我的罪孽。”
整场话剧持续一个多小时,叶心白从开头听到尾,不论是英文还是译文,大多数的词她都能跟得上。
当演说谢幕,大厅里亮起了灯,她看见荒野回头暼她,不经意的四目相对,他的表情非常非常微妙,大概只隔了零点零一秒的时间,他又恢复如常。
叶心白身上还套着检票员的红马甲,她起身,礼貌朝他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接着去准备下一场的检票工作。
荒野从大厅出来,经过检票口时,他顿了脚,目光落在叶心白身上。
“小姑娘很喜欢《哈姆雷特》?台词功底不亚于今日的话剧演员。”他慈善地询问,流露出欣赏的眼神。
叶心白先是合乎常理地愣了愣,而后笑道:“我只会死记硬背,见笑。”
他说:“现在的年轻人能把死记硬背背到你这份上,不简单,你还会其他的什么?”
她认真思考了一番,说道:“国内著名的这些,都会一点。国外著名的,也知道一些。”
他仿佛来了兴趣,便随机抽问了几部。
叶心白高中时背得多,又因为平时喜欢看课外书,所以硬要附庸风雅起来也并非难事,尽管其中有些观点片面和“本本主义”,但那作家却仍不吝啬对她进行夸赞。
“你是哪个学校的?”他问。
看来也是个好演员。叶心白面不改色望着他,露出陌生人该有的警惕,很自然就结束了话题:“抱歉,我要工作了,您慢走。”
作家并没强求,很快消失在了视线里。
她目视他离去的背影,眼中光泽霎时暗淡。这种层次的人物,如果不是从葛夫人那里得到消息,她就算进了池大,只怕也永远没机会接近。
她当然不会感激他帮她介绍补课资源,更不会感激他的赞助。这些,不过都是他窃取别人劳动成果后,良心难安的自我赎罪罢了。
又一场戏剧开始,叶心白依然坐在里面观看,却没了刚才的认真。
卫然发消息问她:【你把快递站的兼职辞了也要去戏剧院当检票员,怎么样,有没有受到知识的熏陶?】
【有的,】她平静地打着字,“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腊月底?咱两到时候一起买票回去。】
【好。】
又是一场聚终人散,叶心白下班出剧院时已经是下午了。她正在公交站下等车,便听见对面有车在按号,下意识抬眸,发现是陆爵风的车。
那边车窗半开着,两人隔着公路对望。
叶心白走过去,两手趴在车窗上,头勾进车里:“你怎么来了?马赛克今天重新开张,不忙吗?”
陆爵风没说话,静得仿佛连呼吸都没有,许久才低沉着嗓音问:“我们多久没见了。”
算算时间,有小半个月,他们是新情侣,本不该这样。
叶心白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心虚地去勾他的小拇指,摇了摇说:“对不起,是我最近太忙了。”
陆爵风暼了眼被她强行勾住的手指,不说话。
男朋友好像生气了。叶心白心想。
他们的生活差距实在太大,她还没找到一个很好的平衡点。
她知道陆爵风不想让她做过多兼职,可这没办法,这就是她的生活,与千千万万平凡人一样的生活。
他应该也知道这点,所以才没阻止她过自己的生活。
“那,现在去我出租屋,我买菜做饭给你吃,然后一起去马赛克好不好?老板。”她腮帮***,红唇嘟囔,声音轻得像羽毛,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陆爵风侧目深深凝视她,有时候,他总觉得她只是个迷路的野鹿,因为误打误撞,才走进了他的生活,他无法拒绝这么一个浑身带着烈焰闯进他心上的人。
没考过驾照的,总是会忘记系安全带,陆爵风倾身过去给她把安全带系上,发动了车子,“你想吃什么?”
“你给我做?”叶心白难以置信的同时也感到心花怒放。
“我做。”他说。
出租屋不远处有个菜市场,叶心白跟卫然闲来无事时,也会去买菜来自己做饭吃。
她带陆爵风过去,全程没机会开口,因为男朋友在选菜方面也很优秀,肉要挑什么颜色盖什么章的,葱蒜药水太重不能买,土鸡蛋要买老奶奶卖的……
两人拧着大袋小袋爬六楼,叶心白走在前面扭头说:“你怎么什么都会?都不给我表现的机会。”
陆爵风笑笑没说话,等到了顶楼,他才腾出只手搂住她,健臂轻轻将人按去墙上,手心垫着她后脑勺,居高临下问:“你想怎么表现?”
他总能有办法让她心绪难宁,又是一场兵荒马乱。叶心白接不住他眼底的意味深长,只是垫起脚,飞快地在他侧脸落了个吻,旋即弯腰从他咯吱窝下钻出去,跑了。
第二次,陆爵风摸着自己的脸,挑起眉。
叶心白用钥匙开门,做梦都没想到会撞见那样一幅画面。
卫然跟人赤果躺在床上,只有腰的部位盖着被子,她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闻到了某种意乱情迷的味道,在狭小的房里迅速蔓延,最后“轰”地一声,爆炸了!
“啊……”卫然拉被子,尖叫,“夏夏对不起,你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你先出去。”
“小叶心白,你回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屿哥……快把你家小朋友带出去。”陆铭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