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没有雪》 第6章 每个下雪的日子 免费试读
萨特说过,我是个百依百顺的孩子,至死不变,但只顺从我自己。
NO.1
夏柠被雨淋得全身湿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她盯着叶旻的眼神有点让人恐慌,不知道是不是悲伤,她的脸被湿透的短发紧紧贴住,盖住了她的两颗痣。
可叶旻没有发现她。
我向夏柠跑去,我得把她带走,她一定是因为叶旻才冒着这么大的雨来的。
叶旻发现我跑回来后,震惊的看了看我和身后的妈妈,我跑向夏柠的时候,她脚步有些动,叶旻回过头看到她后,她停住了。叶旻立刻将伞挪往她的头上,可没有说一句话,然后夏柠将眼神移向我,似乎在等着我说些什么。
“跟我回去可以吗?”我走到她身边突然有些无措。
她还是不说话,但她决然的走到我的伞下。
我带着她朝妈妈走去,妈妈还在原地等我们。
我们都没有再回头看叶旻。
那一刻,我觉得叶旻很难过,并且那种难过不是来自我,而是夏柠!
NO.2
回到家后,我先让夏柠去洗澡,找了套自己干净的衣服给她。
妈妈等我找好衣服后对我说“那个男的是谁?”但是她的眼神有些异常的柔和,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先骂我,然后再动手打我。
“初中同学,这个学期也在一个班。”我简单的回答,没有了一点儿恐慌。
“他喜欢你?”妈妈开门见山的问,好像有些喜悦。
“没有,只是我没有带伞,我们顺路,所以。”
“哦,以后记得带伞,我还以为我女儿该有很多人喜欢的,哈哈哈哈。”
哦,上帝,妈妈这是怎么了?我惊愕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早点睡,明天还得答案。”
“嗯。”
“对了,打开空调,不然夏柠容易感冒。”
“嗯。”我点头,看着她回到卧室。等等,妈妈知道夏柠的名字?看着她已经回到房间,我也就没有过问,并且近她很古怪,异常的温柔,我连和她说话都提心吊胆的。
我坐在沙发上等待夏柠出来,我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她待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我最讨厌的就是夏天,讨厌这说来就来让人猝不及防的雨,还有毒烈的太阳以及让人承受不了的温度。
她用浴巾裹着身子,脸上泛着红。“对不起啊,我洗澡有点慢。”
“我带你去楼上换衣服,还有把你的头发弄干。”
“嗯。”
她跟在我身后,我们没有说一句话,平常她身上的那股气质一下子消失了,变得像个小妹妹一样,乖乖的听我的话。而我就像一个对她一见钟情的人一样,立刻坠入爱河,滑稽可笑。
回到房间,她穿上我的衣服,有些小,我忍不住笑出来。她头发凌乱着,粉红色的卫衣短短的套在她身上。
“都怪你又矮又瘦。”她故作嫌弃的对我说。
“你可以整晚裹着浴巾啊。”
“我将就了,你还有校服吗,明天还得穿校服。”她又问到。
“有,我先去洗澡,待会儿给你找。”
我下楼匆匆洗好澡,又跑回房间,我以为夏柠会先睡觉,可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我找出校服把它整理好,又换了衣服,夏柠默默的看着我整理好一切。
我回到床上挨着她一起坐在床头,心里突然有一股像触电一样的感觉。
“你的胸真小。”夏柠开口说到。
她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对我说出这种话,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我还没有发育完全。”我生气的反驳,“可你的也不大呀。”
说完这句话后我忍不住笑出声,夏柠也破口而笑。
“我就说你该多笑的,好看死了。”夏柠又夸我,我突然都有一种骄傲了。
“你再说我就骄傲了。”我说。
“美女就该骄傲啊。”
好吧,我说不过她。
我凑近她看了一会儿,她一动不动。我突然发现,她的两颗痣不见了。我惊讶的张大嘴巴,眼睛还是挪不开她,直盯盯的看着她左眼的眼尾处,干净白皙,根本就没有往日我看到的那两颗非常美丽的痣。
“那两颗痣是我弄的,刚才洗澡把它们弄没了。”夏柠回答的很纯粹。
“你怎么弄的?”我好奇的问道。
没有痣的她看起来是一种纯洁,是一种美丽。
怎么样的她为什么我都如此喜欢?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样过,一想到这儿我突然被自己的感觉吓到了,就好像我是把她作为恋人一样的喜欢,每一方面都是好的。
“这个不告诉你。”她装出很神秘的样子故意不告诉我。
“我知道了也无用。”我说。
“那你想知道另外一件事吗?”
“是关于叶旻吗?”我问出口。
“真聪明我的小矮子。”
“我不矮是你太高。”
“我认识叶旻那会儿是十一岁,那天我和我妈去参加市里的芭蕾舞蹈比赛,比完赛后,我和我妈回家的途中走丢了,然后就遇到了叶旻。”
说着,夏柠躺下去,我帮她把被子盖好,然后我也躺下去,心里突然有种踏实感。
“当时我走到一个小巷子,我清楚的记得,那个巷子里有一棵特别高的香樟树,当时就有一个小男孩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太阳特别辣,可是他像没感觉一样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
我走过去想问他路的,可是我走过去喊他,他竟然哭了。我被吓了一跳,不敢走又不敢留,可是我看他越哭越大声,我突然心里就慌了,以为是我吓到了他,但我转念一想,不可能,我怎么能吓到他,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哭得这么伤心吧,我试图安慰他,说了好多话,他抬头看见我,没有出声了,但还是不停的抽泣着,我就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说,他的爷爷去世了。”夏柠看了看我,眼神有些游移,但他还是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他好可怜,他和他爷爷感情一定特别好。他说,他的爷爷每天都会在那棵香樟树下给那些住在巷子里的小孩子们说故事,可是他爷爷那时候已经得了病,但他爷爷没有告诉任何人,每天依然在那晒着太阳,导致病情加重。他爷爷去世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直到他的爸妈知道他爷爷那儿的房子要拆迁,能得到一大笔钱的时候,他的爸妈才去那儿看他爷爷,可是他们去的时候,发现他的爷爷安静的躺在床上,怎么叫也叫不醒。
后来我就在那儿安慰了他一下午,我都忘记了回家,他说完后心情似乎好一些,而我也忘记了找我妈,那天到了晚上我们都还在那儿,一直到我们亲眼看见那棵香樟树被挖土机推掉。”
夏柠说完这些话长长的疏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那天我把我比赛得来的奖杯送给他,可是他没有收,他把我带到警察局,帮我找到了妈妈,之后我们就分开了。”
“那你们以后都没有见过?”
“再见到他是在我爸的婚礼上,然后一直联系到现在。”
“你说你遇到他是在一个小巷子里,那儿有一棵特别高的香樟树,然后都被推了?”我有些激动的问到。
“嗯,那儿好像在拆迁。”
我确定她说的就是十一岁以前我们住的信胡,以前我不相信上帝,也不相信缘分,可现在,我们就是这样,从出生开始,就仿佛注定了。
“那叶旻是不是喜欢吹口琴?”我激动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但是遇见他的那天他的手里是有一个口琴,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一个东西吧。”
夏柠没有发现我的激动,我已经裂开嘴准备偷笑了。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我故作神秘的说。
“你和他不是初中同学吗?”
“我告诉你一件事,我以前就住在你说的那个小巷子,叫信胡。我住在那儿的最后一天,刚好是我的十一岁生日,然后那天我听到了口琴声,那个吹口琴的人或许就是叶旻,本来以前就没有发现对面没有人住的,可那天突然就冒出来一家人,原来是叶旻一家回来了。”
“真的?天哪,我们怎么会那么有缘?夏柠也有点儿激动。
“对了,你爸再婚了?”
“对啊,我妈去世了。”
我想,不提才是对她最大的安慰吧。
就像我自己经常安慰我自己没有爸爸也没什么关系一样,就像她明明知道我和妈妈单独住在一起也没有刻意问我原因一样,有时候知道这些事情也并没有什么用,朋友在一起也不全是一定得知道对方的一切,只是和她相处好现在的一切就已经万事如意了。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同感身受这一回事。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每天离婚再婚的人有很多,而每一个有钱的人家,几乎命运都是一样的,所以,她一定学会了该怎么面对这些问题。
“哦,那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叶旻啊?”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全天下人都知道。”
我突然失控的笑出来,我想现在真的是太幸福了。
“哈哈哈哈哈。”夏柠也开始笑。
“那今晚叶旻对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那没什么,你又不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我突然想捉弄捉弄她,和她呆久了,我变得爱笑,爱说话,也学到了她身上一些性格。
“原来你这么没有自我,怎么都变得像我一样烦。”夏柠鄙视的看着我说,她好像知道我的一切,知道我下一句要说什么。
“可你一点也不烦,所以我也不招人烦,你那痣到底怎么做的啊,挺不错的。”她又不说。
“好了,我明天还得答案。”夏柠说完,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她就进入了沉沉的睡眠。而我,等她睡着了,才能安心的入睡。
我梦到了青眠,梦里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脸,他骑着一辆摩托车对我说,
“走,我带你去兜风!”
每个人的宽恕都来源于内心的委屈,委屈久了,下一次再遇到相同的让自己难过的事情,自己安慰自己一下好像什么事情就都解决了,一下子心里就会晴空万里。
我想,生活就得这样,适者生存。